大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劈斩下来,李存勖咬紧牙关,举枪硬架。伴随着一声炸雷般的金铁交鸣声,他双臂剧震,胸口也登时似被重锤砸击了一般。
面色苍白的李存勖强撑着挺起身躯,在挥枪与大刀撞在一处时,忽的又使出了搅字诀...枪锋与刀锋激烈摩擦,直发出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的声响,当李存勖使巧技卸下大刀的力道,他挺枪卷起一股冰寒的杀机,便如出洞的毒蛇那般,又疾刺了过去!
然而李天衢好整以暇,侧身一闪,便避过了李存勖的刺击。既已亲自出手,李天衢切身感受着对方的马战武艺已达到何等境界...如果彼此都处于最佳状态,也不是没有可能会败在这李亚子的枪下。
可李天衢自问好歹过往有王彦章、夏鲁奇等当世虎将拆招喂招...磨练武艺、打熬筋骨。就算李存勖的身手稍胜一筹,李天衢心说除非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自己还疏忽大意,而致使这李亚子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否则即便李存勖具备一等一的马战武艺,与他这个魏朝帝君对决,也并没有几招下来便能速杀的实力。
更何况通过刀枪相击感受的反震力道,李天衢也能察觉到李存勖的气力正在飞速流逝着,他毕竟已是强弩之末,更兼身上伤口血流如注...休说激烈厮杀,李存勖现在便随时都有可能坠马毙命......
而且即便李存勖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似乎也爆发出所有的潜能,至于杀至魏朝帝君李天衢的面前...所能争取到忘我厮杀的时间,也是十分的有限。
几乎在同一时刻,李天衢扬刀、李存勖挺枪,两人瞪目相对,臂膀骤然发力,刀锋旋斩,枪尖挺刺,便朝着对方疾攻了过去...就是要看谁出招更快,才能一举制胜!
然而李存勖自知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铤而走险...他再一发力,陡然间却感到肩头筋肉撕裂的痛楚袭上心头,而被羽箭贯穿的脖颈大量失血,也使得李存勖的意识变得愈发模糊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夏鲁奇、高行周二将也策马杀至之时,李存勖也已再无法兼顾从背后直刺过来的那两柄长枪......
冰冷的枪锋,当即洞穿了李存勖的后背,又从他胸膛直透出来...鲜红的血珠激溅挥洒,顺着枪锋点点滴落...李存勖浑身猛的一震,他手中疾刺出去的长枪,也登时停顿在半空当中。
而李天衢手中的大刀,却已狠狠卷落下去...刀锋化作一道光轮,从李存勖身前掠过,残破的铠甲更是支离破碎,直接被剖开的创口鲜血涌溅,而使得地面上又平添一片惨红......
又遭受这等致命的重创,李存勖的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眼见便要跌落下去,手中紧绰的长枪轰然坠落,他的头颅也无力的垂落下去,而口中却含糊不清的念道:
“呵...你明明有本事与朕一战,偏偏一直不肯应战厮杀...朕抱着必死之志杀来,唐皇魏帝,终于要亲自出马而一决生死...可叹朕已拼尽全力,却要死于你的刀下......”
李天衢凝视向大限将至的李存勖,而感然说道:
“李天下最后的这场戏,的确十分壮烈,应该也能够编成广为流传的戏剧。只是你的戏,已快要唱完了...若不是你已经穷途末路,只能以寡击众、垂死一搏,或许朕反而会毙命于你的枪下。
伶人天子,终究做不成好皇帝...你是个能征善战的将军,痴迷于戏曲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做为帝君,你全凭个人好恶任人唯亲,致使朝堂乌烟瘴气,国内民怨四起,军心思变...就算朕不派遣密谍推波助澜,来算计你自误国事,早晚你也仍会断送了江山社稷......
不过你也不必再去计较这些是非成败了,人死万事休,伶人李天子的戏已经唱罢,皇帝李亚子也已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