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读过书?”
“跟着父亲读过些书,没甚文化。”
“会算数做账吗?”
“会打一点点算盘。”
临朐县衙内,朱老三对于大宗令邓王朱聿键的询问,倒也是老老实实的有一答一。
朱聿键倒是挺满意这个看起来很狼狈的人,刚才已经查过宗室玉谍,虽然朱老三没有请名赐封,但他祖父和父亲都曾是向皇帝上过书,还被责罚做过牢的,后来也特旨赐名赐爵。
朱老三没有赐名,但是他的出生有记录,也还是当初新皇登基特赦时给补录的,都有据可依。
朱老三的祖、父俱不在了,但能把自家的情况说明白,都对的上。
“这些年也辛苦你了,国家那些年动荡,内忧外患,宗藩子弟也都有顾不上的,你心里也不要有怨言,天下皆如此,非我皇家。好在如今圣天子在位,一切都在好转。”
朱老三认真的听着,他也很喜欢这位叔祖公,没有半点架子,几句话能说的他落泪。
“走,带我去你那窝棚瞧瞧,看看咱们皇家新添的姑娘。”朱聿键听说了朱老三的现状后,一阵沉默,然后便起了身。
又招来随从,叫他马上去准备一些东西。
“刚生娃的产妇,得有营养,弄两只老母鸡来,再看看能不能买到鱼,最好是鲫鱼,再看弄点猪蹄羊肉什么的。”
邓王在如今皇家之中,地位最高,号称贤王,又掌宗人府,还是总理处大臣,这贤皇叔可不仅是有名,皇帝还让他负责皇族宗室事务,包括宗藩改革等事务。
对所有的皇族宗室来说,朱聿键是最有威严的家族长老了。
一行人往窝棚去。
朱老三诚惶诚恐,这一切跟做梦似的。
本来县令提出他派人去把人接过来,但邓王坚持要亲自去看望。
小小的临朐城,也是很热闹起来。
一行人来到城外,看到那片窝棚。
县令解释说,临朐也设立了好几个难民安置点,但还是有很多难民不断过来,有来不及安置的,他们就暂时落脚在城外各处了,他会尽快把这些难民核实安置的。
“马上安排人在这边增设几个施粥点,核实登记这些是该有的手续,但是也不能让大家都饿着,先放粥。”
一位身着蟒袍的亲王到来,让这片窝棚的妇人孩子老人们都有些不安。
青壮们大多都去干活了,以工代赈,一边干活赚些口粮一边等候进难民营,那边条件要好许多。
这片窝棚很简陋,随意乱搭的,甚至污水横流,垃圾遍地,朱聿键左观右望一不小心就踩了一鞋底的屎。
县令很惶惶,朱聿键却只是摆手一笑,很澹定。
这位邓王,吃过许多苦,一鞋底屎根本不算什么。
朱聿键进窝棚里仔细看了,跟老三媳妇王氏聊了会,还抱了下孩子,出来后,一手牵着老三的一个孩子,忍不住眼眶都是红的。
明末时老朱家也是遭逢国难,国破家亡。
到崇祯时,大明宗室得有小二十万是至少的,但这些年被闯军、被献贼,被各地乱匪,还有被清军屠杀的太多了。
也还有许多如老三这样的底层宗室,跟许多普通百姓一样,在这战乱饥荒里冻饿而死的。
朱聿键身被朱以海授为大宗令以来,一直在负责宗室的登记、安置、管理等事务,许多宗藩成功南下了,并得到了安置,也还有许多死在战难里,也有降清后被杀的,仍滞留北方的。
现在宗人府登记在册的宗室,仅有两万来人了。
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