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吓跑了在地牢闲逛的老鼠。烛火的微光试图驱散黑暗，却仍旧被黑暗包裹。官兵卫辨别出脚步声并非来自加藤重德，不禁警觉起来。来者仅有荒木村重一人。

“荒木大人，你还是不要费劲了。”

官兵卫口吻坚定。

“你要如何才肯为我效命？”

荒木语气低沉。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官兵卫！”

荒木突然暴起，抽出腰间大刀架住官兵卫的脖子。

“我最后问你一次。快降服于我！”

官兵卫丝毫不惧，他缓缓转动眼珠，看向荒木村重。猛地发现，荒木的浑身竟在颤抖。

他的刀没有杀意。这是官兵卫的直觉。

“哐当”一声，刀掉落在地。荒木双臂下垂，忽然跪了下来。

“荒木大人，你这是……”

“官兵卫！”荒木哭丧着脸哀求道，“你不肯成为我的家臣也罢，求你告诉我该如何退敌。”

官兵卫无奈地摇了摇头。

荒木挪动膝盖，紧抓住监牢的木杆，说“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关在这。我这就把你放出来。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全族人的性命都交到你的手上了。”

荒木村重虽罪有应得，但他的大部分族人却是无辜的。若是有冈城被攻破，恐怕都要受到连坐之罪。官兵卫同情这些无辜的人，只好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为今之计，只有以开城投降和自裁谢罪为条件换取全城人的性命。”

“就没有可以退敌的策略了吗……”

荒木显然已经知道答案，所以他这一问听上去更像是自言自语。

“没有。”

“哼哼。”荒木嗤笑一声，呆滞地看向地面，抓着木杆的手也滑落至身体两侧，“都说你官兵卫是兵法天才……”

“永别了……”

荒木眨巴着双眼，轻微晃动着脑袋，仿佛在左右寻找着什么。他的下颚彻底松弛了，这使得他的脸看上去比以往更长了。

荒木站起身，好像双手提着重物一般拉弯了背，一步一停离开了地牢。

这是穷途末路者的状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官兵卫不禁泛起这般感慨。只是他还不知道，荒木村重是否已经接受了他的建议。

他无意间偏向那冒出嫩芽的藤条，如今已开出紫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