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渐深,向次子透露自己意图的义清不禁产生一丝悔意。选择投靠三好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是否真如九郎兵卫所说,自己是个看不清局势的蠢人?
“九郎不会向织田家告密吧?”
又三郎问道。
“坂本家怎么说也是他的家,他不至于连本家都不顾吧?”
义清不自信地回答道。
“可我这个弟弟啊,从小就容易犯迷糊。以他的性格,保不准……我看,还是派人把他监视起来吧。”
义清看了一眼长子又三郎,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于是又三郎便走出了屋子。
这是关系到坂本一族命运的大事,由不得自己妇人之仁。在这个关头,即使是骨肉血亲也得小心提防。毕竟对方可是战国一等一的暴脾气将军织田信长。若是不幸落入他手,别说一个坂本家,恐怕木槻城全城的百姓都难逃一死。
义清拉紧披肩,想到廊上去透透气。待在昏暗的书院里实在太过郁闷,满脑子都是九郎兵卫对自己的斥责。
可当他推开门,一眼望见院子时,却意外地发现右侧摆放的篝火正熊熊燃烧。火光不仅照亮了院子,更映在了深红色的走廊上。
“是谁在那里!?”
转角处站着的男子正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火光在他的背上攒动着,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是一只燃烧着的乌鸦正准备展翅飞向月亮。
听到义清的呼喊,男子微微转过头,只露出半面天狗面具。月光倾泻在上面,如同乌鸦那发光的喙。
“信……信……信房殿下!?”
义清吓得连忙伏在地上,浑身不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哟,义清。又见面了。”
“久……久疏问候。殿……殿下为何会在此?”
“九郎没有跟你说吗?”
“没……”
信房轻哼一声道“也许他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义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呼,连连小喘的他就像一只燥热的家犬。
完了,难道已经被他知道了吗?不,不会的,九郎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他微微抬头窥探了一眼信房,对方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分明已经知道了一切!
该如何是好?
并没有听到汇报说有军队靠近,也就是说织田信房并不是带兵前来。这么近的距离,以他的武艺解决掉我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他终究只是个凡人,我先稳住他,找机会喊人……
“怎么,地上有那么舒服吗?”
信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义清被他搀扶起身,极力挤出的笑容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不,不。”
“义清,喊人来。”
信房一手搀扶着义清,一手按着腰间的刀,说道。
“什……什么?”
难道就连我的想法他也猜中了吗?
信房补充道“把坂本家所有人都喊到书院来。”
“所有人?”
“是的,男女老幼,所有人。”
“殿下,这是何故……”
信房轻拽着义清往书院里头走,边走边吩咐道“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当义清重新回到书院,里头不知何时冒出四名陌生的侍卫,单膝跪地分列在两侧。这分明是挟持,眼下坂本义清只能按照信房说的去做。
他被信房拉着一同坐在上位,不一会儿坂本家几十口人便都聚集到了此处。
年迈的老母亲在侍女的搀扶下艰难坐下。年幼的长孙千丸揉搓着眼睛,不停地问着母亲“到这里来做什么”。已经涉世的成年男女们则畏惧地跪坐在原地不敢啃声。只有又三郎的次子寅丸在乳母的怀抱里睡的正香。
又三郎忍不住问道“信房殿下,你将我们聚集在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