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底舱到甲板,舳舻千里共有五层,昱晴川顺着甲板室形成的舷墙舯楼上上下下忙活了大半天。
船能到达的地方,尸体被打捞,活人被救起。
待船靠岸时,尸体被运到地面统一掩埋,活人则到临时搭建的粥棚木屋等待陵福道府衙派人接管。
粥棚木屋这边由夜循谦总负责。
他和夜梦天一样,也戴着月色面具。
两人都不在灾民面前露真容。
郦新桐看到他时,也被立即拉走,消失在木屋群里。
金暮黎:“……”
这父子俩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一样。
从结实保暖的豪华大船,换到四面漏风的木屋,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几乎让每个灾民都生出怨气。
金暮黎听到抱怨,冷哼一声。
趁人不注意,她念动咒语,轻轻一挥袖,大船瞬间消失。
舳舻千里刚被收进储物袋,几个恋恋不舍、回头看大船的灾民便惊恐地张大嘴:“船、船呢?”
越来越大声的连续高呼后,所有人都发现船不见了。
众人愣怔之后,有的呆立不动,有的伏地叩首,有的念念有词,有的疯跑乱叫。
骚乱微起,表情不一。
尤其是发现月色面具人和三个轻功上船的男女竟也消失不见后,现场更像炸了锅。
有个青年突然想起行船时无橹无桨,停船时又既没石碇也没锚。
此话一出,灾民陆陆续续跪地磕起头来。
磕够了,又想起什么,纷纷围向在船上帮忙捞尸救人、煎药熬粥的壮年,问东问西。
那些壮年都快被众多手掌摇散架了,还是满脸茫然。
他们因为擅泅擅水,才被郕王府临时雇佣,哪晓得那几艘巨舸是不是神仙船?
被隔在结界里的昱晴川呆愣许久才回过神,做贼般压着嗓子偷偷摸摸道:“能说话吗?”
金暮黎被逗笑:“呆子!”
昱晴川这才放心,伸手轻轻触摸灰色透明结界,眼里满是好奇。
夜梦天有点愁:“我爹会被他们吃了。”
金暮黎笑道:“那就传音,让他带着娘赶紧跑。”
夜梦天摇摇头:“这里不能没有主事的。”
金暮黎想了想,便就地把路上所闻讲述一遍。
夜梦天竟微微颔首:“舅舅已经飞鸽传书,让师兄配合。若牵涉到某些公侯伯爵,千万不要出头。”
金暮黎憭然,却还是问道:“真是百里钊吗?”
“有可能,”夜梦天叹口气,“随他们怎么折腾吧,我不会参与的。”
金暮黎亲他一口:“好相公。”
“太累心,”夜梦天摇摇头,“若非为救这些灾民性命,我才不管什么计什么策,又费脑子又麻烦。”
想了想,忽然淡笑:“轷周志,周志通,这两人的名字……还真是有缘。”
金暮黎犹豫了下,低声道:“轷周志身为战将,杀孽太重,本该受刑洗罪很久才能投胎转世,但因冥界缺人手,就把他调了过去。”
夜梦天很惊讶:“成了冥将?”
金暮黎点头。
夜梦天默了下,忍不住问道:“那你可知前朝被罢官后连住宅都没有的潘顺昌,还有死后连棺材都买不起的温尚书……”
“他们啊,”金暮黎低笑起来,“十大阎罗殿的其中两殿,就是由他们负责。”
夜梦天瞠目结舌:“阎、阎王?”
金暮黎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天道之下,各有命数。六界生灵,谁也逃不脱天道的框架规则。所以,走吧。”
她看了眼已经收起抱怨、老老实实走进木屋的灾民,“该做的你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前世是否积了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