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半天,最后发现其实没啥好合计的。
还是赶紧去陵福道与姓夜的父子俩汇合比较切合实际。
到时把路上所见所闻都与他们脞谈,他们是和身在封地的百里音尘商量,还是和身在帝都的郦慎行联系,就不管了,爱咋地咋地。
想到这,三人即刻离开旅舍,买马直奔陵福道。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路上所遇灾民也由少到多,然后越来越众。
灾民们囚首垢面,衣衫褴褛,很多人都杵着泥乎乎的简易拐杖扶策而行,走得有气无力,像在拖着双脚前行。
房子被淹,家园被毁,除了一条贱命,他们没有任何行李。
看到骑马而来的三人,饿得头晕眼花的难民们眼睛一亮,目光像狼一样,带着凶狠渴望。
郦新桐感觉他们似要扑上来撕了自己,连忙将准备好的两大袋肉包子扔过去:“只有这么多。”
冷掉的肉包子遭到疯抢。
金暮黎往她马臀上猛抽一鞭:“走!”
三人逃也似的离开。
饥饿会令人失去理智,什么残忍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现在不是发善心的时候。
马蹄狂奔,很快到达灾区中心。
郦新桐发现前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汪洋或烂泥。
烂泥最浅处都及膝深。
汪洋则只能看到大树树梢。
黄泥水面上,还漂着生活用品,和数具没有及时清理的尸体。
侥幸活下来的人跪在到处都是断垣残壁的水边洼地里大声哭嚎泪涔不止,破衣烂衫泥泞不堪。
昱晴川手搭凉棚,由近看到远,喃喃低语里竟透着想哭的辛酸:“太惨了,太惨了,简直是人间地狱。”
金暮黎面无表情。
郦新桐看她一眼:“好人未必能活下来,恶人也未必被水淹死。”
“何谓好?何谓坏?区分好坏有何标准?”金暮黎淡淡道,“你眼中的好人会做坏事,你眼中的坏人也会做好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郦新桐反驳:“就算如此,那大奸大恶之徒呢?为什么他们不死?为什么不被天道降下雷罚?为什么好官却短命?”
金暮黎好笑地看她一眼。
那眼神里赤裸裸写着:“你好幼稚。”
郦新桐握了握拳头。
金暮黎被她气呼呼的样子逗笑,又敛起,温言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或劫难,善人或好官寿命短暂不一定是坏事,恶人或坏官活得久也不一定是好事,看问题不能看表面。”
郦新桐觉得这段话有点深奥:“善良却短寿还不是坏事?作恶多端的家伙,冥府就该早早把他收了去,凭什么让他活那么久?太不公平了!”
金暮黎笑了笑:“每个人都觉得上天不公平,却不知你们根本看不见公平。”
郦新桐有点懵:“什么意思?”
“你们看到的不公平,其实都是公平的,只不过被眼睛蒙蔽,”金暮黎道,“不知前世,不知因果,自然就觉得很多事都不公平。但,”
金暮黎看着她的眼睛:“真的不公平吗?”
郦新桐愣了愣。
金暮黎移开目光,眺望那水势浩荡,如江似湖:“我与狮蝎兽两次大战都差点丧命,受益的神界和人界并未因此将我视为英雄、敬仰而崇拜,也未给我物质上的奖赏,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你觉得我想过是否公平这个问题吗?你觉得我在意是否公平吗?”
郦新桐怔怔失语。
金暮黎第一次直呼其名:“郦新桐,短短几十年的人生,看不透、参不透的东西太多了,十世都不一定能大彻大悟,所以别为难自己,把自己绕进死胡同,困进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轨迹,绕开这头,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