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以来,怀有俊显得有些古怪,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泽就没太注意到,只顾着去忙自己的事。一来便是在气府彻底开辟之前如何打磨,二来则是在逐渐接受了那两年的经历之后,就开始尝试着让自己做出一些较之那两年与之后八年有些不同的改变。
毕竟世道今非昔比,不能再跟那两年一样,一心盘算着怎么才能害人利己,只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目的就不择手段,毫无道德底线可言。
也不能再跟之前的八年一样,活得太过窝囊。
在云泽看来,那就是窝囊。
心气弱,胆气也弱,什么事都是敢想不敢做,偶尔怨天尤人,却在过后没多久,就又重新回到那副模样。
便在如今想起来,云泽也是一阵皱眉暗叹,却又说不清自己当年选择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尘封起来是对是错。毕竟若非如此,就很难再回到正常生活。
但要说真正做到将自己彻底改变,还是在昨日。
破天荒没在刑罚堂继续读书的云泽,是依着席秋阳所言,现下就要开始着手准备突破命桥境,须得将血气气韵稳固下来,以免方才真正开辟气府没多久,血气气韵略显虚浮,在突破过程出现意外。
而在回去的路上想到这些时,云泽也仍是不免一阵唏嘘。他自然知晓老道人昨日出现,是为劝他放弃修道,转而选择安享百年,可有些事,有些话,终归也就只差一个契机,就仿佛昨日开辟气府,一念通达,水到渠成。
而云泽所需要的也就只是一个理由罢了。
毕竟灾变那日,天塌地陷,是云温书用他病鬼一样孱弱的身体,生生扛起了一块无比巨大的石板,将他庇护在身下,才能安然无恙,苟活至今。而若非如此,这世上也就必定会少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双手染满血腥,恶贯满盈乃甚于馨竹难书的人。
云温书是否愿意看到这样的云泽,他不知道,但却知道,唯有继续活下去,才能对得起那病鬼老爹。
而这也是那病鬼老爹临死前的唯一嘱托。
云泽忽然驻足,站在原地沉默良久,脑袋里将从小到大的所有一切全都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泽眼眶有些发红,忍不住仰起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努力睁大了眼睛才让已经近乎控制不住的泪水倒退回去。
只是仍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自己那曾经叱咤风云,一身光芒照亮了整座历史长河的病鬼老爹,又如何会看得上汤明兰那个女人。
即便是心灰意冷,随随便便找了个俗世女人就结婚生子,也不该随便到这种地步才对。毕竟他也是云温书,也是那个曾以一己之力压得整整两代人都抬不起头来的云温书,号称绝顶天资古今第一,纵然命桥已经被人打碎,生机已濒临灭绝,也终归不该落魄到这般境地才对。
老道人有很多事没说,云泽猜得出来,毕竟爱恨情仇四个字,老道人那日说起云温书的往事时,对此一直都是只字不提。
恨与仇,云泽想知道。
爱和情,云泽也想知道。
如云温书那般人物,红颜知己有多少,云泽猜不到,但必定都是修行中人,又有哪个会比汤明兰那种女人还要更差?总不能是见到云温书命桥粉碎,生机将断,就全都做了薄情寡义之人。
云泽是断然不信的。
除非云温书自知命数无多,不愿再牵连他人。
可他若当真是有如此想法,就干脆等死也便罢了,又何必再找汤明兰?
太多太多事,云泽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甚至就连老道人都猜不出云温书当年究竟如何设想。
云泽深呼吸一次,将这些过分杂乱的念头全部丢之脑后。
很多事,注定不是他现下这种时候能够知道的,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知晓。
回到弟子房时,怀有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