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那少年抬着仅剩的手臂指着这丞相,步步接近,“堂堂王朝,愿力比不得北方帝国,百姓该恨的是谁?沉景三十二路藩王、五百万军士,耗费两月修建冰上长城,白风大势力却龟缩中原,百姓该恨的是谁?”
“宇文彧,注意你说话的场合!”吴岑觉得这小子是不要命了,连忙提醒道。
“场合?哦,对了,这里是俗世威势第一的朝堂,是掌管苍生统治子民的庙堂,是危于自保而拙罪修炼界的长阳宫!”少年一番言语着实诛心,周黎身后官员虽然愤怒,却只能执手低头向着王爷,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起。
摄政王眼角微挑,似要动怒。
吴岑知晓,有些罪名从他口中说出,与从摄政王口中说出绝对是两个意思,他连忙走上前与这独臂侍郎对峙,“贬低白风,恭维沉景,目无朝纲,可是有异心?”
“哼!罔顾天灾,自酿人祸,不汲他人之长,独开脱自己之短,岂非奸佞?”二人再次针锋相对,颇有再度大打出手的态势。
钱文铮气得颌下清髯都在抖动,“来人,将此二人叉出去!”
上有独断王爷,下有无能昏官,贤才不得重用,势弱太子一脉更是只知军阵对峙,这朝堂并非没有整饬天下的能力,只是两脉水火不容,实在无法抽调任何一分战力去滋济百姓。
老人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又老了三分,俯首向高处,“老臣已无事可奏!”
高坐龙椅,摄政王始终安然,一声退朝说完,也不去看满朝文武,直接起身离去。
这一次他并未前往政事堂审阅四方大事,而是直接沿着正殿广道独自行走,望向后方太子一脉浮在半空的储仙宫,小王爷李天一如今正作为质子躺在其中。
城墙外的柳树的万条绿绦如盛放的烟花,桃杏不争独自盛放在如酥的暖风,而在等候西南消息的摄政王和李天佑心中却难免焦急,二人已经强行统一阵线,可奈何天庭就要这长阳城起狼烟。
道洲存亡,三界动摇,风暴席卷西海,何时西南陆上的骤雨才能落下。
就在李隆羲路过的柳树上,诺大长阳宫内,无一人发现一个坐在枝干上沉思的少年。
圣人要前往无定河,凌辰便为老人探查整条路上是否有玄洲刺客埋伏,路过长阳自然要亲自看看,这无药可救的两个掌权者是否有身为道洲之人的觉悟,如今看来,似乎并不算太差。
伸手摘下一片柳叶,少年深深嗅了这熟悉的清馨草木之气,他从来都是俗世之人。
从小到大,十五岁之前,每日清晨推门见到的从来不是灵石阵法,只是那红尘烟火气息中,两颗溪流旁的大柳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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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边缘,仙帝依旧在大战,在杂乱的礁石堆上,衣袂飞舞的少年将七节戒尺背到身后,将手中那片柳叶从地上捡起,收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