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发站到少年身后,胡全有表情不太自然,凌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绿衣女子说道“是采薇吧!”
轻易被猜中,女孩愣愣站住,缓缓低下了头,眼眶瞬间红了,递出一支绑着丝巾的洁白花朵,嗓子有些沙哑哽咽地说道“凌辰公子,这是姐姐自小到大就养着的花,姐姐说过非你不嫁,但是爹爹已经把姐姐就要送往西海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回来。”
缓缓将花接在手中,洁白的荼蘼花,瓣瓣饱满,馨香扑鼻,此花在秋天绽放属实少见,应是用灵石搭建了恒温阵法细心栽种,蒲彤弓作为一个修炼者竟然还有有如此内秀的雅趣,念及对方联姻到西海,凌辰心中有些不好受。
丝巾解下,之上写满了娟秀的蝇头小字,多是告别宽慰之言,仔细读到最后,印象中高傲的女子竟给自己留了首惆怅柔情的短诗,叹人生,诉衷情,话离别,一气呵成,凌辰左手轻轻捧着丝巾,垂在身侧的右手却不由攥起,青筋暴鼓。
娇女切莫投蒲家,常锁深院对镜匣。
姻缘天定予海角,奈何良人在天涯。
来君也似多情种,温凉薄幸误垂青。
当生此身待何世,江月秋风各西东。
戚戚再三恨痴缠,默默心事怨缱绻。
想是不见终绝念,那堪圆缺思如月。
拇指抚摸着最后四联含蓄斜藏着的来生再见,真是个傻女人,不想去就不要去,当姐姐的偏要逞强,结果写了首绝笔,看着手中那朵寒风中倍显凄艳的荼蘼花,荼蘼花开花事了,蒲姑娘,你以为一生结束了吗?
“凌哥儿,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现在就去把蒲姑娘劫回来!”胡全有仗义说道,蒲采薇也祈求般看向他。身后的虎媚娘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她也想看看少年的选择。
看着久久不语的少年,敖逢适时开口“你们所要求的事,这小子两天前就想到了,他不会救的。”所有人循声看向一旁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黑袍女子,又齐刷刷看向面无表情的凌辰。
“敖前辈说得不错。”凌辰握紧的拳头松开,转身不去看呆若木鸡的几人。“我无权插手蒲家之事,而蒲家正值开拔大军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意外,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出手。”
“大局为重?凌哥,你绝不是这种人!”胡全有绕到他身前质问道,眼前这唯唯诺诺的少年一点也不像昆山那个硬撼群雄的凌辰。
凌辰双手垂在身侧,认真地看向胡全有,“胡兄弟,胡家驻守苦茶山,若是不安抚西海,以如今道洲的乱局,西海众族上岸必然先以蒲家为目标。”
虎媚娘扭着腰肢盯着凌辰转了半圈,啧啧称赞,“几天不见,真让人刮目相看,凌小子,真人道也在乎世间乱事吗?”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这就是我的道,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我早告诉蒲姑娘我有心上人了……”凌辰说不出狠话,又拿起那朵灵气散尽开始枯萎的荼蘼花,像是在看着远在天边的女子,“来时多情,去时薄情,真是她的一厢情愿吗?也许我也有过错,不收敛的温柔确实太幼稚可恨了。”
一直漠不关心的敖逢转过头看向发呆着的凌辰,这少年似乎走入死胡同了,当即出言提醒“为情所困者难当大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情是道的拖累吗?抬起头望向天空,凌辰眸子里倒映着一汪碧蓝,他不服,正如张之合所说,是自己还不够强大,雨骤风狂里撑一把伞,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
“敖前辈,我曾认为修炼是为了摆脱无奈,不再被动,没想到境界高的人,只是置身于更难以摆脱的无奈与被动之中。”
难得地,胡全有竟然跟着叹气。蒲采薇看着两个没有任何动作的少年,不由得为姐姐不值得,忍着泪水将花与丝巾夺了过来,袖里乾坤一甩,丢下一堆刀剑,怫然离去。凌辰伸了伸手,任由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