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汝京说得如此掷地有声,又是如此地坚定不移,这让陈卓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要得到一个悲观的答案,却没想到如此地积极。
“怎么说?”
“华夏芯片崛起的元年,就是今年!”张汝京那张朴实的脸上满是因为过于激动而显现的潮红,“华夏改开初期培养的电子、计算机、通信类理工科学生,在80年代出国潮中率先留洋,毕业后留在米国半导体行业工作,见识和能力都得到了锻炼。眼下,这批人积攒了足够多的技术沉淀和管理经验,开始陆续从大洋彼岸回到华夏创业。半导体行业有一个独特的特点,是什么吗?”
“烧钱?”
“这不是特点,这是痛点,”张汝京道:“也可以说是弊端,人才的培养周期太长,就是通常所说的‘板凳要坐十年冷’,大多数顶尖人才都必须要读到博士,只有这样才能立足于高手林立的芯片业。”
陈卓品了品,感情这跟互联网行业正好相反,要知道后面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头的互联网创业公司,往往都是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鼓捣出一个网站或者p,然后就可以融到资,可想而知那时候整个社会的闲钱有多少。
“怪不得都说芯片行业赚不到快钱,没有往大海里扔钱的觉悟就不要进来,”陈卓道。
张汝京认同地点头,“虽然我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但说得很对,想赚快钱,在芯片行业几乎不存在。”
受到张汝京的启发,陈卓结合自己对安邮同学的了解,大致也能推断出一些东西,像安邮和清华这样的高等理科学府的学生,大家都想着毕业后进入计算机、通信和互联网行业,就是这一代人在未来的二十年,创造了腾讯、华为、字节等庞然大物。
任何高科技领域,最终的需求都是人才,当大量的专业人才都涌入了其他行业,芯片业自然就无人可用。
“也就是说,没人愿意进入芯片业,爬坡太艰难。”
张汝京对陈卓的领悟力非常惊讶,“你的理解能力是我见过年轻人中最强的,都说举一反三,我连0.5都还没有举出来,你已经给了十。孙副市长说你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严市长也对你推崇备至,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的不信。”
嗯?严市长?
陈卓听出了不对劲儿,“您给严市长打电话了?”
张汝京点头,“当然,我总要求证一下的,万一你是个别有用心的人,我的脑子可能不够用的。”
“是该这样,”陈卓表示没毛病。
“还是把刚刚的话题说完,”张汝京继续阐述他的观点,“现在华夏从事芯片业的人才都是80至90年代毕业的大学生,他们远远不能承担起半导体研发的重担,还需要更多的学习和锻炼,尤其需要去全球集成电路技术集聚区,首推就是硅谷。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能理解为什么80至90年代国家带头的三大战役中,我们总是吃不透引进的芯片生产线和技术。原因就在这里,80至90年代承担芯片研发重任的是60至70年代的中年技术骨干,但在那个年代,半导体专业的教授们都在下牛棚扫厕所,培养学生无疑痴人说梦。所以,华夏很多东西表面看起来像是当前的问题,但本质却是在为历史还账。”
“高屋建瓴!”陈卓由衷地赞叹,眼前的这位张先生不愧是华夏芯片业最高的那尊巨人,人家总结的是真的到位,把一切都看透了,“这么说来的话,华夏的未来可期啊,您一定知道的,改开以后,全国的高校都在不停地扩招,我们的人才储备正在井喷式地增长。”
张汝京的脸上也终于再现笑容,“没错,这也是我对我们的芯片业前景保持乐观的最大原因,但你说的只是一方面,据我所知,现在还身在海外留学的大量半导体领域精英都已动身或者正在筹备动身回国,他们都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希望用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