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婳已经记不清从几岁起就在帮妈妈干活了，四岁？五岁？

那时候大哥、二哥还没有娶媳妇，三哥已经当兵离开了家，大姐和五哥都还在上学，柳婳每天睁开眼就要上山捡柴火，回到家还要洗衣服，等再大一点还要去担水、做饭，留给自己学习的时间非常少，可自己好喜欢学习，好喜欢读书啊。

柳婳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到外面去闯荡，然后通过用三哥寄钱的方式来表达孝心，可家里人都在反对，她能怎么办？

特别是……

“小婳！你做个饭怎么这么慢啊？你大哥他们都回来了，菜还没做好？这以后还能嫁得出去吗？”大嫂挑开帘子走进了厨房。

二嫂也跟着走进来，“就是的，不要以为长的好看就行的，到了婆家以后还是要看能不能干活，能不能生儿子，晓得吗？”

柳婳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地就要作出解释，表示她和陈卓已经做好了，但她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陈卓抢了先。

陈卓把手里刷锅用的竹帚一丢，转身上前一步就挡在柳婳面前，独自一人面对大娘和二娘，脸上满是笑容，“大娘、二娘，你们来的正好，今天这顿饭，我和小姑替你们做了，我们也不需要你们感谢，等会儿吃了饭，刷碗、收拾厨房的活儿你们就多干点儿吧。”

大儿媳下意识地就想开骂，可终究还是有些理智的，陈卓虽然是晚辈，可毕竟是老三家的孩子，自己那边可还欠着钱呢，“哎呀，小卓也在这儿啊，你是客人啊，怎么还来厨房干活呢？要说你这小姑也真是的，怎么能让给你个孩子干活呢？”

“偷懒呗，”二儿媳直接补刀。

这俩哼哈二将，果然合体后战斗力更强。

陈卓笑容不改，“是我自己想帮小姑的，人嘛，总不能老是吃闲饭，人长一双手就是用来劳动的，毕竟是你们三个人的活儿。”

大儿媳和二儿媳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眼前这个老陈家第一个三代男丁应该也有二十岁了，不能再当他是小孩子了，这几句话的战斗力可一点不弱。

“大家吃饭嘛，谁有空谁就做啊，也没有说就是我们三个人做饭啊，”二儿媳说道。

陈卓道“我觉得吧，就算是家里，也应该有起码的公平公正，小姑独自一人到镇上去接我们一家人，挺累了，这做饭的活儿本就不用她再忙了，现在做了，又被嫌慢，那要不就算了，别吃了吧。”

大儿媳的火暴脾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激将，习惯性地叉起腰来，“这就是大学生的水平吗？你爸妈就这么教你的？你就这样跟长辈说话吗？”

陈卓不再言语，随手拿起一盘菜，手一抖，整盘菜就落在了地上，瓷盘子碎片和菜摔了一片。

二儿媳还没见过这样于无声处听惊雷的事情，对陈卓突然有些神经质的举动搞的心里毛毛的，对这个侄子的行为充满了不解和愤怒，“你干什么？疯了吗？”

陈卓面无表情地伸手又拿过来一盘菜，又是轻轻一丢，啪啦！

柳婳上前拉住陈卓的胳膊，“小卓，你这是干嘛？”

陈卓扭头看向柳婳，“小姑，你记住，人生来可能并不平等，但我们自己要追求平等！你不欠谁的，过去没有人帮你，现在有了！”说着他直接抄起擀面杖，把放在小桌上，准备端出去上菜的所有菜全部扒拉到地上，哗啦一下，盘子碎片、菜汤、肉块、菜叶，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大儿媳疯了似的的挑开帘子，“反了！反了！老三这个儿子造反了！”

二儿媳看了眼拎着擀面杖的陈卓，总觉着这孩子身上有点儿邪气，她不是大嫂那种没脑子的人，虽然也火大，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大嫂走了出去。

帮腔可以，出头鸟，不做。

柳婳思考着陈卓刚刚那番话，一直冰冷的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