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灵雪第一次从陈卓的口中认识到另一个层面的世界，亲情也可以是浮于表面的，也可以是做样子的，她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样子的世界。陈卓母亲汪瑾这边的亲戚，陆灵雪接触过一些，都是非常温暖的人，同时她家的亲戚对她们家也都非常好，所以在她看来亲戚间应该都是温暖有爱的，哪里想到还有那么可怕冰冷的亲情。

陈卓呼出一口烟，看了眼有些懵懂无助的陆灵雪，“唐姨是大老板，陆叔是大教授，你是天之骄子，这样的家庭放眼整个华夏也找不到几个，我愿意相信你家两边的亲戚都是温暖有爱的，但其中有没有一点儿看人下菜碟的意思呢？这我无法评判，因为我不认识他们。但我觉得如果你愿意，应该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什么端倪？”

“很简单，无论是唐姨这边，还是陆叔这边，不管是长辈还是平辈，他们对你们一家三口的态度，跟他们彼此之间的态度一样吗？”

陆灵雪想了想，“那肯定不一样吧，他们对我们家特别好，过年的时候会给我买好多礼物，说的话也永远都是夸奖，夸我漂亮、学习好，夸我妈事业做的大，夸我爸桃李满天下，可说到他们彼此之间就不一样了，有时候我都能听出来一些搬弄是非的意思来。但总体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因为一旦谁家有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大家还都是挺积极的，没有谁冷眼旁观。”

陈卓点点头，“那你的家庭关系就是那种非常让人羡慕的了，有爱、有亲情，虽有些小的看不惯和摩擦，但无伤大雅，不伤感情。我妈这边的亲戚也大体是这个样子的，平时斗斗嘴无所谓，谁家需要帮助，大家都会倾尽全力。我爸那边，你可以这么去类比，就是说把你家温暖的那些东西全去掉，然后把勾心斗角无限放大，就对了。”

“那真的很可怕啊，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呢？大家互相帮助，聚在一起开开心心不好吗？”陆灵雪无法理解。

陈卓叹了口气，“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法，这个世界早就天下太平了。这世上又两条红线，一条叫做法律，一条叫做道德。无论高于道德，还是低于法律的人，在这世上都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在两条线中间，既做不到无瑕疵的道德高尚，也不会去触碰法律底线，你我都在这中间。这绝大多数里也要分层，大部分人会更靠近道德的红线，私德虽有瑕疵，但还算不上道德缺陷，只要条件允许，大家还是愿意帮助他人；另一部分人在两条红线的正中位置，私德有亏，对自身利益看的很重，尽管不会做违法的事情，但你也别想他们会助人为乐；最后一部分就在偏低的位置，他们会为了私利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甚至会游走在触犯法律的边缘，稍不留神就会吃牢饭。”

“那我们是接近道德红线的那部分人，你老家的那些亲戚就是中间的那些？”陆灵雪有些理解了。

“差不多吧，”陈卓点点头，接着补充道“人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大奸大恶之人也可能会做出舍己为人的事迹来，道德楷模也可能在某件事上亏心，这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我也只是简单做个描述，让你尽可能地理解而已，可千万别去像做题一样的套公式，那会吃亏的。”

“好深奥啊，跟你比起来，我觉得我就像个小学生，还要你来教我这些道理，”陆灵雪有些颓然。

陈卓摇头，“这其实是爸妈的责任，他们把你保护的太好，让你跟真实的世界之间一直有一层保护罩。作为父母，这么去做无可厚非，但他们只做好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却忽略了。在你小时候把保护罩做坚固是必须的，但当你长大了，他们应该逐渐撤掉保护罩，让你慢慢体会到这个真实的世界是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并存的，不然当你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会被现实锤的头破血流，代价太大了，”他很想说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有他在，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