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会儿就没事儿了,”女人侧过头看向汉子,恰好也看到了在汉子另一边站着的陈卓,“这是客人吗?怎么不让人家进去?”
从陈卓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女人的右脸上有一条仿佛蚯蚓一样的刀疤,从眉梢一直延伸到耳根,本来有半边头发的遮掩,不容易看到,刚刚她弯腰捶腿,头发垂了下去,就露了出来。
陈卓表情丝毫不变,“在老家,我都是守着炉子撸串儿,路上一耽误就差了味儿。老板娘给我整瓶啤酒,我就守着炉子撸。”
“诶?还是老乡?”
“嗯呐呗,我百湖的,离鹤城就一百多公里,”陈卓道。
女人看了眼汉子,“唠上了?”
“刚说了句鹤城的,你就出来了,”汉子把烤好的串儿在炉子边缘磕了一下,递过去。
眼尖的陈卓看到汉子的右手手腕处有花纹,看起来像个野兽滴血的牙齿,看那纹身大小,估计整个手臂都是。
有点儿意思,纹身大哥,毁容大姐,有故事的人。
女人接过一把串儿,看向陈卓,“他是不是说他记不住,让你进去找我?”
“还真是。”
“别听他的,想吃什么直接从边上那箱子里拿,让他烤!碰到个老乡不容易,今天大姐请了。”
陈卓也没有推辞,“那大姐给拎瓶啤酒出来。”
“等着!”说完她就拿着串儿进去了。
汉子看了眼陈卓,“钱得给。”
这句话给陈卓整乐了,“大哥,你家谁当家,我听谁的?”
汉子道“她当家,听她的,但钱得给!”
“给钱没问题,可你总得给我烤啊。”
“烤!”汉子弯腰打开泡沫箱子,里面是整齐码放好的各种串儿,现在的安京温度已经零下,也不用怕变质。
陈卓眼看着汉子数了十二串儿拿出来,笑道“这不是记得挺清楚吗?”
汉子没理他,自顾自地开始烤制。
很快老板娘又开门出来,手上拎了两瓶燕京,“这边儿没有咱们老家的酒,燕京可以吧?”
“行啊,不挑,”陈卓接过一瓶,笑了,“你都打开了还问。”
“你不喝,我俩就喝了。”
陈卓仰头就灌了小半瓶,“这常温,过瘾!”
老板娘也仰头喝了一大口,“我看小兄弟岁数不大吧,在安京做什么?”
“我说我是大学生,你信吗?”
“不信,”老板念道,“看你说话的样子,没几年社会上的摸爬滚打没有这个味儿。”
陈卓不置可否,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大哥大姐怎么没在老家干这个,烤串儿这玩意儿还是咱们老家吃的多啊。”
“能混的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啊,”老板娘喝了一口酒,有些感慨。
汉子闻言,手上的活儿慢了几分,从陈卓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嘴部绷紧。
老板娘用酒瓶子碰了一下汉子的胳膊,“别整这死出!跟着你背井离乡,我乐意,我也高兴!”
汉子道“今天不接待别人了,这些人走了就关门!”
“才六点不到,”老板娘不情愿。
汉子沉声道“我说关门就关门。”
“行行行,你说了算行吧?”老板娘招呼陈卓,“小兄弟,你过来坐,我进去拿个凳子,咱们唠唠嗑,”说完就反身回屋。
陈卓也没有多说,过去坐下,默不吭声地喝酒。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路边摊,熟悉乡音,这让他想起了郑闯,当初他俩经常守着烤串炉子站着撸串儿,那会儿酒量差,他俩就两人一瓶,一样爽快。
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样了,估计在宿舍很难受吧,好在不会吃亏,那几个狗比也不敢惹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不再出现在那个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