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陆北没在乔儿眼睛里看到过那样深刻的恨意。
恨他。
也恨来搅扰他们生活的女人。
他不再为自己辩解,平和而肃静,“我去把她赶走就回来。”
不愿意再面对乔儿的恨。
方陆北关门下了楼。
每一步都像是从天堂往地狱走,他应该明白的,是人就要为自己从前的过错而承担后果。
所以越欢那儿,他也是要面对的。
那股强压的怒火从胸腔内喷涌而出,饶是他也抑制不住地要爆发,瞳孔内浓浓沉着许多东西,复杂而沉重。
门铃声再鞭打着他。
方陆北忍无可忍,打开门的瞬间便扬手给了越欢一巴掌,这一次打得比上次还重。
刹那间世界都静止了下。
唯一能听见的就只有方陆北的气息,一下比一下沉,他咬死了牙关,面部紧绷,只有在愤怒到极点时,他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你再找过来一次,我们干脆就鱼死网破,你看我干不干的出来!”
越欢回了神。
虽然脸颊上的痛还没褪去。
但她还是坚强地扭过了脸,顺手挽了一把头发,“我就是来把衣服给你。”
方陆北攥着刚才乔儿攥着的门把手,力气比她更重,“带着这件被你碰过的衣服,赶紧滚。”
越欢咬着唇,面孔充血般的红肿起来。
“你不怕我告诉她?”
他冷笑。
“你要是不怕死大可以告诉她。”
到了这一步,越欢怎么也没想到方陆北会用这一招来威胁她。
她忍着泪水没掉下来。
方陆北一秒钟都不想跟她多迂回,“你再按一下门铃,我今天就把你的手剁下来,我不怕越家,谁让我不好过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摔上门。
那样重的力气,让墙壁都在抖动。
越欢也恨着。
恨到想要把乔儿的心挖出来分吃了,泪水横流下来,她抬手一抹,又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开。
方陆北在楼下沉静许久才回去。
他怕极了乔儿的责怪,更怕她不责怪,等她真的不痛不痒不在乎他跟哪个女人有什么的时候,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分裂时刻。
连孩子都无法弥补。
房内没关灯,维持着原样。
那只抱枕还在地上,方陆北拍了拍,没往床上扔,反而放在了椅子上。
他很清楚。
要是放在床上,乔儿就会借题发挥,说脏了的东西,不要捡回来。
脏了的那个究竟是枕头还是他。
就不可知了。
画布上有投影仪的影像,乔儿靠着枕头,半坐着在看,好似刚才的争吵和撕破脸都是幻象,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她半句不会再问。
只要楼下的门铃声不在了就好。
方陆北连掀开被角躺到她身边的举动都显得过分小心,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更不敢打扰她专心看电影。
手上那杯泡好的燕麦也不知道该不该递过去。
就那么捧着,尴尬到头发丝都不舒服。
乔儿蜷起腿,坐起来了一些,微微侧倾过脑袋,便伸了手过去。
投影仪上的明亮像碎裂的光,一颗一束,倾洒在房间的每个无人角落,暖气在刚好的程度,门关上了,这里面没有别人,也没有那些痛苦和挣扎。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他们就又像一对恩爱的眷侣,在某个午夜,抱在一起,看完一部无聊透顶的电影也觉得甜蜜。
方陆北的手伸不出去,还是要确定地问一句“要喝吗?”
乔儿目光落在画布上。
她主动伸出台阶,让他们两人都不会丢尽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