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人们如鸟兽散,纷纷跑向汽车,上了车,工长喊话:“人齐了吗?”
众人都急着回家就喊:“齐了。”
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只有乔梁发现春生还没有上车,她干活时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此时已被忘在了深山里。
乔梁虽然发现了,却并不想吱声,他一肚子怒气没消,正想借此教训她一下。
当春生发现偌大的森林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只剩下半点余辉。
春生内心充满恐惧,鸟叫虫鸣风声水响,仿佛都在威胁恐吓着她,她看着天边马上就要沉进山的太阳,清楚地知道,过不了多久,天就会黑透,暗夜里的森林会怎样呢?会有猛兽吗?亦或是别的什么鬼怪?
一丝不详的预感升起,离开这里,必须离开,春生心里叫道。
无论如何也要走回去。
百十公里的路四五个小时总能到了吧。
她沿着弯曲的山路快步往回走,累了一天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打颤。
磕磕绊绊地走走停停,天很快就黑了,没有月亮,不见星星,黑得彻底,黄色的土石子路弯弯曲曲地盘在山里,此时亦看不清楚路面了,只能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只认定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就一定能走回去。
春生心惊胆战地走着,忽然听到有汽车的声音,这声音虽小,但她断定是汽车,心里一阵窃喜。
果然远处一缕灯光照过来,在她身后开过来一辆吉普车,春生站在路中间,拼命挥手将车拦下,她走到车旁对里面的人说:“我是瓦拉尔林场的,能载我一程吗?”
“怎么是你?”春生与车内的人同时发声。
原来车里坐着的人是王湘军。
“我在呼通刚做完工,准备回开富康,上来吧,送你一程。”
王湘军很惊讶,春生怎么会大黑天的一个人在这偏僻的森林里,待春生上了车后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春生没想到会以这么狼狈的样子与王湘军相见,她窘迫地低声说:“与队友……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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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读书了?”
“不读了。”
春生低沉的声音里渗着一丝忧伤,不知为什么,见到王湘军,春生内心一阵悲痛,千种心酸万般磨难无法诉说,是种不能言及的痛。
二人沉默着。
王湘军细细打量春生,虽然车内光线昏暗,他还是看清了春生的模样,这个令他怦然心动朝思暮想的姑娘此时就坐在身边,他相信一见钟情,再见还钟情,可现实却令他绝望。
眼前的春生已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春生了,皮肤不再白晰通透,被阳光晒得黑黝黝的,干燥地爆着白皮,头发没有一丝光泽,干枯又凌乱,宽大粗糙的双手黑黑的,青筋突暴,肥大皱缩的裤子,裤脚掖在了袜子里,粗布蓝卡上衣,笨重又粗糙,甚至散发着难闻的汗酸味儿。
王湘军不敢相信,才短短一年时间,一个人就能有如此大的变化,他不知道,生活的苦难足以令人变得面目全非。
王湘军将春生送到村子口,继续向前赶路了。
春生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一家人正为她迟迟没有回来着急。
春生撒了谎,说路上遇见了同学去同学家玩了一会儿。
这晚乔梁在家却安静不下来,开始的时候,他幸灾乐祸,准备看春生的笑话,天黑透后,他便开始担心起来,有些后悔,不该把一个姑娘扔在那么远的山野里,觉得做得有些过了。
晚饭没怎么吃,睡意全无,他躺在床上想像春生此时的处境,觉得她这一回算是完了,定是凶多吉少了,就算不会遇到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