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没所谓的一句话。
却能将一顶“玩忽职守”的帽子扣到她头上,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就是一根领带。
往大了说,是她身为妻子的没有做好,丈夫在外,指不定就会因为这一根领带而被人记上不好之处,大做文章。
窒息感铺天盖地的来临,禾筝酝酿着台词,在众人直落落的目光下哑然开口,话却被季平舟中途拦截。
他坦然沉静,“禾筝昨天回来的晚,兴许是太累了,没关系,下次记得就好了。”
这算什么?
好人都让他做了。
禾筝厌恶这种假好人的模式。
桌下,她将手从季平舟掌心内抽离,抬起脸,极为陌生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极淡,“没有下次了。”
这话的潜台词有人听出来了。
却唯有季舒咋咋唬唬地问了出来,“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下次了?”
禾筝一口气刚上来,手却被季平舟狠狠捏住,他皮笑肉不笑的,“就是她下次不会忘记了,就不要怪她了。”
相比起之前在主楼吃饭的难堪场面。
这次有老爷子在。
季言湘不敢太放肆,禾筝算是平安过了岸。
结束时她站在门边,望着漫失在地面的雪花,身后不断有人在走动,她将那些杂乱的声音屏蔽在外,只想快点离开。
脖间忽然有条毛绒绒的柔软物什搭上来。
禾筝在惊吓中偏过脸去,映入眼帘的,即是季平舟那张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脸。
他像一块放在博物馆中被脆弱透明的玻璃罩笼住的白玉,尊贵,剔透。站在那里不动,就已经是光源所在了,路过的游客也只能隔着屏障瞻仰他。
触摸不到的东西。
才最珍贵。
禾筝愣住,季平舟偏又觉得好笑。
他想笑又不想笑的时候很好看,像是哪家书香门第的公子在吟诗,觉得倨傲,却又不得表现出来。
“站在这儿干什么,还嫌病的不够?”
得。
一开口禾筝就知道,季平舟还是季平舟。
她低头看看脖子上的围巾,转而又看看季平舟光洁的脖颈,连那块凹凸起来的喉结都是好看的,“这是你自己的吧,我才不带。”
“带好了,敢拿下了今晚上都别睡了。”
雪还在下,佣人拿来两把雨伞。
后面有人叫舟舟,季平舟只抛了个眼神,晦明难测的眼神,他从不用嘴巴指责人,可不满的时候,那个脸色是真的让人害怕。
佣人呆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这位爷又怎么了。
还是陈姐过来,抢走了其中一把伞,调笑着说“主楼这边就这几把伞了,给小舒一把,你们小两口就打一把,可以吗?”
季平舟没吭声,默默接过了那把纯黑银柄的伞。
他拨动了锁扣,伞面以圆形撑开,砰的一声,也拨响了禾筝的心弦,麻意从她的脚底板往上冲,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