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季平舟来说,这是人生第一大事,门被推开时动静太大,惊得程家树回过头来,突然看到季平舟,他竟然有安心感。
是整个心收拢了,温暖的回归到心脏专属的位置。
终于等到他了。
也该结束了。
这是第一秒钟,缭绕在程家树脑中的声音。
虽然高兴,可他下意识地还是嘘了嘘声,随后让开位置,让季平舟看到禾筝。
那是漫烂的爱意流淌而出,滚成岩浆,在灼烧他们。
禾筝没醒。
房内温度适宜,床头有药品味道。
机器还在,像守护者,代替季平舟守护着她,她整个人都呈现出脆弱而幼小的模样,脸颊皮肤透过了光,白到病态。
都说十月怀胎会长胖。
她却更瘦了。
脑袋压在枕头上,都压不出什么弧度。
过度劳累后的一觉是沉重的。
沉重到禾筝好几次都觉得自己醒不过来了,冥冥中却有一只手在牵扯着她,抓着她的灵魂,让她没办法离开。
黄昏的光绚烂而绮丽,落在眼皮上,像一道彩虹,禾筝睫羽抖了好几下,思想在做斗争,最后终于胜利,醒来的第一直觉,却是潮湿。
湿意先从掌心反上来,
还是有温度的。
她手指蜷缩着动了动,好几次之后,终于能睁开眼睛,很疲累,嗓子到喉咙在烧,耳朵也在嗡嗡直叫,但看到床边那个人影时,这些痛苦又倏然烟消云散了。
季平舟的头发还是软的。
耳廓饱满。
面颊消瘦了太多,眼窝都陷了进去,他也在煎熬,并不是她一个人。
他的思绪静止了,但身体需要休息,所以抓着她的手,脸贴在床边昏沉着,是半梦半醒地睡了,眼睛里却有泪水蔓延而出,打湿了她的手掌。
他是季平舟,那个永远站在高处俯瞰别人的人,就算爱,也只是施舍地给两个吻。
怎么能流眼泪。
况且不是第一次了。
禾筝动了动手指,还抬不起手腕,才这么动了一下,季平舟就被惊醒,瞳孔很沉,也浑浊,布满血丝,碰撞到禾筝眼神的那刻,让他们都相信,只要愿意等,就能等得来。
那一眼,也让他们发觉彼此不是第一次相爱了。
好像爱了很久。
在路上迷惘,失控,疯狂,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这一刻的相遇。
天边是异国的火烧云,街道风景与枝头嫩芽显得陌生,不同于在燕京看到的那样蓬勃,充满朝气,一切都过于虚幻。
就连身边的人也是如此。
季平舟忽然出现,让禾筝错觉的以为深陷在梦里。
那场梦里她看不到他具体的样子,眉眼是怎样,笑容或冷或淡,都有些朦胧虚晃,眼睛睁开了,那些模糊的影子才有了具体的形状。
她很虚弱,抬不起手来。
看出来她想动一动,季平舟握住她的手,是纤瘦而又柔软的,覆盖着淡淡的醇香,贴在脸上时,绵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