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懵了一下,眼里的光亮黯淡下来。
“虎子有没有跟他们说——俺们给他们掏路费?那个……住宿也都包了?”
程天源点点头:“说了,给他们掏路费,也给他们安排食宿。”
“他们还不肯?”阿虎瞪眼问:“俺那小舅子不已经退休了吗?他又不是没空!”
程天源觉得没必要瞒着他,实话实说:“他是退休了,不过他说他和老伴现在忙着带孙子,压根没空出远门。他还说,外头的疫情太厉害,他们害怕感染上。”
阿虎的脸色有些难看,支吾:“确实……离得太远了些。如果是在帝都,他们多半没理由拒绝。”
“应该吧。”程天源敷衍答。
这时,一道突兀沙哑带着刚刚睡醒的迷糊嗓音从另一侧响起。
“舅妈说了,哪怕是在帝都,他们也没空去。她还嚷嚷说,我妈早已经不管娘家了,就休怪娘家人不给她面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丧礼该怎么办一概由婆家负责,不用跟他们商量。”
阿虎惊讶瞪眼,看向睡眼朦胧的儿子,顿时一阵火大!
“他们真这样说?!妈蛋!咋不想想他们住的房子是谁给他们买的!啊?连装修都是俺掏的钱!他当初找工作的钱,也是俺掏的!他那辆开了二十来年的老车也是俺买的!还有——他家儿子娶媳妇的钱也是管俺们借的!二十万!现在还没还呢!啥叫不管娘家?你妈是哪种人吗?要不是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妈这几年会不理他们?他们倒是想啊!他们又是咋对你妈的?啊?连她病倒瘫痪了,他们都不来瞅她一眼!”
程天源见他这么激动,吓得不行。
“你悠着点!医生说你不能生气暴怒,不然可能会出大事!”
阿虎哪可能不生气,气恼:“他们忒混账了啊!阿青没嫁人那会儿,工资都补贴家里。老丈母娘活着的时候,每次见着俺,总得提上一句,说以前供阿青读书,没供她弟弟读,阿青是姐姐,要多帮衬弟弟。话里话外就是供女儿读书忽略了儿子,如果女儿不懂得感恩,就是对不起家里,对不起她这个老娘!供养孩子不应该的吗?咋就非得怪阿青?当初她弟弟压根不爱读书,不然哪来轮得到阿青!”
程天源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因为薛凌提过不止一嘴。
听说王青年轻的时候省吃俭用在单位是出了名的,甚至被同事嘲笑是“小铁公鸡”。
因为老母亲守寡养大他们姐弟很不容易,所以她省吃俭用,不敢乱花一分钱,每次发工资都尽数交给妈妈打理家里。
即便偶尔单位发一点儿小福利,她也得上交给妈妈。不仅如此,她还经常往报社杂志社投稿,只为赚多一份稿费,提高家里的生活水平。
老母亲对她要求颇多,总催促她写书写诗去发表,只为多赚一点钱补贴寄来。
王青读书比她的弟弟多几年,她妈妈总爱拿这个来“提点”王青,让她要懂得感恩,更要懂得补偿弟弟。
王青向来柔弱,也体谅老母亲的辛苦,所以从不敢有怨言,默默上交自己赚的所有钱。
直到她第一次嫁人,这样的情况才稍微好些。
阿虎愤愤不平继续:“阿青赚的钱都补贴他们去了,俺还得帮着补。俺想着一家人不用计较,俺又没兄弟姐妹,阿青也就这么一个弟弟,多帮衬些也是应该的。谁知他们一家子都是白眼狼!总认为阿青欠了他们!她咋就欠了啊?她不就读多几年书吗?至于吗?又不是做了啥对不起家里的事!”
“你是这么想的,别人不一定。”程天源嗤笑:“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哪可能每个人都是好人。哪可能每个人都跟你想的一样!”
小虎子揉着眼睛走过来,咕哝:“天底下就没几个跟我妈一样心善软弱的。我们小时候,逢年过节我妈都必须往娘家寄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