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做镇定之下,其实满是惶恐。
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她那个青春年少的爱人了。
娟儿又看了看烦了,这个孩子和他年轻的时候真像啊,越来越像了,那样有声色的眉眼,那样潇洒的神态,都极为相似。
虽然,烦了并不叫他父亲,可娟儿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那娟儿腹中的孩子呢,那个命丧水下的小生命,本来也应该如烦了今日一样,有机会长成一张俊美的面容,有机会如此玉树临风,站在水畔,沐浴春风和阳光。
那个孩子本应该继承刁得志和她共同的血脉,成长为一个欢乐热情的小生命。
可如今,这个小生命在多年前的那一天,永远被困在了阴冷的水下。
夭折不为命,不入轮回,不得超生。
娟儿后来救了那么多落水的孩子,却救不了自己腹中的胎儿,每每念及此处,她都肝肠寸断。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要这个男人亲口承认了当年的事儿,忏悔他的过错。
唯有如此,娟儿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待,才算是有一个了解。
河神老婆婆说海中广大,别有一番天地,她就了结这段前缘,随老婆婆去海中闯荡吧。
“当年,你说你爹病中,托我前去侍奉吃药,你是在说谎骗我,对不对?”娟儿郁结心中多年的问题,终于要一个个问出来了。
“我没有。”刁得志矢口否认,当着南北岸这么多人的面,别说是河神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什么都不会认。
刁得志望着河面上的娟儿,她的容颜丝毫没有改变,还是当年青春妙龄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深邃的吓人。
“你故意指错路,让我进了赌档,还安排了一群人,在那边等着我,对不对?”娟儿冰冷的声音开始有了波澜,似乎刁得志决绝的否认激怒了她。
“我没有。”刁得志咬牙坚持下去。
不能认,什么都不能认。
“我当年,怀着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让人将我们娘俩浸猪笼,绑了石头,活活扔进水里淹死啊!”娟儿的气息变得暴怒起来,她的衣衫剧烈飘动,头发也飞扬了起来。
岸上的大尾巴见了,一双耳朵都贴紧头皮,往咚妹儿身后躲了躲。
咚妹儿看着娟儿即将暴走的样子,突然想起了梦中的父亲。
父亲那时候在梦中,也是如此发怒的。
怒发冲冠,衣袂翻飞。
这是多么大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