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印象星星寥寥的,时间一长,就更记不起来了。
后来逐渐长大了,她也逐渐了解到有关其如酒、有关通灵的一些事情。
用驱鬼散灾这个词语来形容其实不大合适、不够尊重,他们所做的,是送这些不管怎么死的也好、是不是死有余辜也罢,送这些人离开尘世的最后一程,是挺庄重神圣的一件事。
历经久了,大概就会变得满怀慈悲,时常对弱者施以同情。
就像其如酒他带自己回家一样。
她想,她当时站在他面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鞋子踢踏久了磨破了皮,露出脏兮兮的几只脚趾,浑身散发着一股下水沟的熏人臭味,还哭得眼泪鼻涕混作一团,就像一只没人要、被丢弃的破布娃娃。
她那幅模样,一定让他觉得很可怜吧,所以他才会忍着她身上臭熏熏的味道和肮脏污秽,单手捞起了她,就那样把她抱回了家,让她有了依靠。
棠之本没有来处,其如酒把她带回四合院时,他便成了她的来处,可是他死了,从此,她就只剩归途。
棠之一觉醒来,眼眶酸胀,伸手一摸脸颊,成片黏糊的湿润。
该是哭成什么样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哭过了,还是做梦哭。
都是其如酒那个死老头惹的祸。
起床拉开了窗帘,日光普照,融地人心痒痒。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西厢房那儿看去,房门窗户都紧闭着,透不出一丝人声。
可能是还在睡懒觉吧。
棠之收起了窥觑的心思,穿好衣服洗漱完,一下楼就看到老三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想来是昨晚干活累着了。
这一出活计,赚来的钱一夜暴富是不可能的,但好歹能撑个一段时间,就不用天天吃过期食品和清汤寡水的面、以及上街收破烂捡垃圾了。
棠之小心翼翼地翻着熟睡当中的老三的裤袋,只翻出几个钢镚,顿时就郁闷了。
这人藏钱还是藏得那么深,身上连一点儿零角都不肯放。
越想就越郁闷,越郁闷就越怄火,棠之当即就揣了他一脚。
偏生他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踹都踹不醒,她只好放弃,惨兮兮地喝了杯白开水当早餐。
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是由老三掌管的,除却日常开销,比如给她钱打发她去买菜做饭之类的必须项目,其余她一概无法染指,零花钱也得靠自己捡垃圾来挣,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毕竟上学几年的费用都是靠老三砸锅卖铁、勒紧了裤腰带给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