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朱珠的终身大事,铁柱娘因着心里的那股子愧疚,还真是上了心。
于是,当司庭远送司昊宸来铁家的时候,铁柱娘便拉了他说话,絮叨了几句家长里短,便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续弦?”
司庭远不妨铁柱娘这么问,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铁柱娘。
铁柱娘笑道,“昊宸还这么小,你一个大男人带孩子,多少有些粗糙不周到。况且你还年轻,总是要找个知冷知热的婆娘在身边照顾着……”
“不瞒婶子,昊宸他娘过世没多久,这还在孝中,我就没想着续弦的事儿。”司庭远淡淡的笑道。
铁柱娘闻言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在理,便道,“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昊宸他娘跟了你一场。但,庭远啊,孝你且守着,可听婶子的话,续弦这事还是得相看起来。也不怕你笑话,婶子家过不久怕是就要娶儿媳妇了,等我家儿媳妇进门,若是有了身孕,我想必是腾不出手来替你照顾昊宸,就算替你照顾着,我多少也会对昊宸有些怠慢,这就不美了不是?”
司庭远抿了嘴唇,默然不语。
铁柱娘又道,“庭远,你觉得村东头老朱家那大闺女如何?”
司庭远心里一颤,不动声色地看着铁柱娘,问,“婶子这是?”
“婶子也不跟你绕弯子,是老朱家托我来给你递个消息,若是看得上他家珠丫头,就去提亲去!”铁柱娘直接笑道。
闻言,司庭远想起自己夜闯老朱家的事情,心想着,虽无人知晓,但自己却实实在在地坏了人姑娘的清誉,该负起责任来,或许这是个好机会。况且虽然自己对朱珠不说是情根深种,但心里多少是在意的,大概是初见时候的朱珠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像投了颗石子一般进了他的心湖激起了一阵波澜,到如今都没平息。
可念及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以及日后要做的事……又哪里是能任性的呢?
司庭远只觉着脑袋里有两种声音在拉扯着,一个说“娶吧,你不是在意人家姑娘吗”,一个却说“不能娶,不要节外生枝”,实在是乱得无法做出选择。
铁柱娘看出司庭远的犹豫与苦恼,便笑着道,“婶子也不逼你,这样,你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与我说。”
司庭远听了铁柱娘这么说,霎时松了口气,点点头便将这事暂时按下不提。
……
待到了晚间,司庭远梳洗后躺在床上,脑海里就不免想起了白日里铁柱娘提及的那桩事。
他生来果敢决绝,除了父亲母亲和姐姐,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他产生动摇和犹豫,可这回却遇到了难题,为的是一个陌生的情字。
为着自己的私心,他该应了铁柱娘,但为了替父母姐姐报仇,为了替昊宸夺回他该得的,他却不得不将儿女私情抛在一边,这该如何是好?
猛地,司庭远想起临来时他师父交于他的锦囊,嘱咐他在遇到人生大事犹豫不决时,可打开一观,便能做出决定。
当时他还疑惑他师父怎的连他会遇着人生大事都预料到了,他师父只是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作言语。
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
司庭远不再多想,立时翻身从床上坐起,披了衣裳,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素色锦囊,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塞了一张纸,将其抽出,上头写了七个字,“珠联玉映天下平”。
他看着那七个字良久,慢慢地从开始的茫然变得豁然开朗。
“珠”就是朱珠那姑娘,“玉”或许就是指的自己,因为他原本唤作元瑾,瑾即为美玉。
师父的锦囊是在告诉他,若是他与朱珠结合,天下可平!
霎时,一股子激动的情绪喷涌而出,司庭远捏着锦囊无声地笑开了。
如此,既全了大义,又全了私心,两全其美,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