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偏西,余霞婉如绮红,彤云逶若赤练,月影恍似纤柔霜华,朦朦胧胧显露在黄昏之下。
许是江灵栀这一招棋行得很有效果,也是消息传播速度极快的原因,一路行来,虽有不少人指指点点,但因为已经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到底不比从前惹人注目。
江灵栀心中轻松不少,顿觉这京都之中虽奢华骄逸难免让人生出些许压抑,但始终人心多善念,又叫人感觉可爱。
尽管蒙着面纱,可不知为何,花簪雪仿佛窥探到了她嘴角扬起的清浅笑意,投之以侧目。
“你这人倒是奇怪,莫说在这里,放眼整个殷周,能无视那两张榜单之人可以说屈指可数。你非但不以为意,好像还因为不会榜上有名而喜形于色。容我唐突,可否探听这是为何?”
江灵栀也不掩饰,脚下摇曳未歇,却是略偏了头瞧向花簪雪,见她终是有了新奇之心,旋即绽开更为舒朗的笑来,直达眼角眉梢。将一双清波无浊的柳叶眸更衬得晶光潋滟,灵动好比云中仙娥。
“我素来不喜对旁人评头论足,同样也不愿使他人对我说长道短,况且以我这般姿容登不得榜单乃是情理之中的事,自然无需介怀。”
收回与花簪雪交接的目光,扫过路边高悬半空的一串风灯,她直视前方,借着烛火和落日余晖交相映衬,不远处雾影迷蒙恍若蓬莱仙居之佳境正端端闯入眼帘。
“既已不介怀,又因此得花老板邀约,有什么理由不更开怀些呢?”
犹如海市蜃楼般的江景不免叫人憧憬之余更生遐思,连带着说话声都沾染上几许朦胧醉意。
花簪雪只是笑笑也不再过多追问,注视着渐渐近得前来的香榭小楼曲廊飞汀,她媚然的语气中似乎也弥散着几多轻松自在。
“平日里我这地方夜夜笙歌,通宵达旦的热闹,就算国宴佳节也有不少人流连于此,只每每这倾风楼挂榜之日最是萧条。”
虽是炎夏,这江边到底还是水寒雾重的,何况地上暑气还未尽退,正是冷风迎面,脚底尚温。
江灵栀只觉自骨子里打出一个寒颤来,又极力掩饰了过去。
随在身后不发一言的飞絮捕捉到自家姑娘的些微异样,暗自懊恼未曾带得披风来,忙上前来将她半环进怀中,试图阻隔凉气。
又自江灵栀左肩前半探了脑袋直直望着花簪雪,催促道“花老板您预备带我家小姐自何处登楼对酌?”
花簪雪也是个心思缜密的,早已注意到江灵栀身形哆嗦,原以为是贵族千金难逃矫揉造作,但看这小丫鬟猛然间紧张不安的神情也不似佯装,当即转了脚尖却是弃了眼前蜿蜒的水廊曲桥反向尾端直行。
“今日我原本打算也去倾风楼凑份热闹,便允了楼里的娘子伙计这一日假。前头正楼未点灯着蜡,黑漆麻乌的也看不清什么,况只有我们三人,偌大的地方反倒显得幽森森的,不甚怡然。
也怪我未曾打点好莽撞行事了,可惜请你们前来却只得委屈你们随我去小卧暂歇,希望江姑娘不斥我怠慢。”
江灵栀自知是昨夜受了风寒今日又中暑热之故,一边暗暗轻拍飞絮搀裹着她臂腕的手示意她不必惊慌,一边随在花簪雪身后回应着她。
“正是该如此,小屋可显温馨惬意。只是我二人却要携尘染土入香闺了,花老板您不嫌弃就好。”
“不愧是左丞府家女公子,果然会说漂亮话。”
一句话在轻扬而起的笑声中传来,竟是难辨褒贬,江灵栀也不深究,只稍转眉目,对一脸担忧的飞絮缓缓摇了摇头。
随着花簪雪沿临江水榭一路向北行至末端,眼前竟现出一排精致雅典的屋宇瓦舍,五间并列,皆隐于水榭之尾,相比较之下显得略微渺小平凡了些。
其左右两间都是清一色的二层小楼,唯中有一三层高阁独耸,四角上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