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没小管他喊一声“老钱”。
开始,钱若涵也因为这两个字极其不雅而从头到脚地表示过拒绝,但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后来也就乐呵呵答应起来,说是听着也显亲近。
宇文珏顺势敛去凄凉之感,负手于身后,轻轻摇头“如今已是成年,还是这般没正形可如何是好?”
宇文珀梨涡浅浅,丹凤轻眨“有四哥在,怕什么?”
说完话便错开宇文珏,径直走向还在那儿踮起脚尖只顾盼望巷口处的小童,广袖轻抬掩了唇齿,在其身后猛喝一声“呆子!”
直吓得那小童浑身一个激灵,原地蹦起足有两尺来高,“噌”地窜进人群中逮着一个挑担货郎就抱紧了不撒手,惹得宇文珀拊掌大笑。
余悸未消的小童被那货郎冷眼斥责着连连致歉,转过头来颇有些委屈地瞧了兀自笑得直不起腰的宇文珀。
虽心有怨言却也不敢表现丝毫,只得面显恭敬地躬身作了揖,紧步小跑跨上台阶,在前领了他兄弟二人往楼里进去。
宇文珀跟在小童身后,走在四哥前头,绕过一楼大厅盘绕的众人,将登楼梯,他顿了脚步回眸后望。
宇文珏很自然地展露给他微微一笑,全无半分之前的落寞。
宇文珀稍稍放下心来,随之梨涡再现,回给四哥一抹舒心浅笑,轻拂罗衣迈步而上。
然而,就在他登梯直上的同时,于他身后轻撩衣摆紧随而上的宇文珏,凝望着他的背影微凛的双眸中又隐隐透着些许不忍承佑,为何这般信任于我?亲厚于我?你可知或许正是因为有四哥在,以后的你才更加危险?
虽说不是第一次来倾风楼,但不得不说,每一次来此,这倾风楼总是能别出心裁地展露些新奇的玩意儿,小到装饰点缀,大到格局分布,无一不见独具匠工甚或鬼斧神凿之处,倒实在也不枉它“龙阳第一楼”的美誉。
小童佝着背三拐两拐带着宇文珏兄弟两人上了三楼最中间视线最好的雅间。
揭开阻隔视线的双幕纱帘,钱若涵正惬意十足半卧在隔墙前的锦褥软垫上,撑着鬓角的臂弯下压着两个叠放起来的金线穿凿花开富贵靠枕,一条腿微微弓起,搭于腹前的左手中提了一汉白玉酒杯,与一妙龄女子谈言说笑着。
今日的他刻意着了一身绛红窄腰苏绣长袍,曳在黄花梨木打造的高不过一尺矮榻上的袍面虽仅可见一交颈仙鹤的半个轮廓,也足以让人窥见其栩栩如生之姿。
眼角余光所及,钱若涵指尖酒杯在五指间缓缓旋转,他眼眸轻飘飘移向帘幕处,一双本就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此时更显水雾朦胧,直叫脉脉相望的女子移不开眼。
一时间恍若时光静止,绯玉失彩,那女子竟是情不自禁促紧了呼吸,入骨红霞飞鬓而来,直烧得她恍若缥缈不可寻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