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方才被搁在桌边的茶盅双手奉送至江尧手上,江灵栀起身绕到江尧身后,伸手替他捏肩揉背,笑语嫣然。
“爹爹能否给我讲讲,到底我这位姐夫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入得了爹爹法眼的?”
江尧放松身体,一边品茶,一边享受着女儿的孝心,闻言却是单手托了茶盅,一手晃着手指反指身后的女儿,摇了头轻笑。
“丫头大了,果然是有心事了,一言一句竟是想从爹这里套取情报了?嚯,莫不是已有了心上人,日后便要拿这些顺着爹,好得爹欢心喜爱?”
江灵栀微红了脸,害羞嗔怪了父亲一声,惹来江尧抚须大笑,先前的阴霾暂时消散不少。
“说起少柏来,相貌佼佼自是不提,贵就在他秉性纯良,待人宽厚,身为刑部侍郎,秉公执法之时总不妄人情善念,与他爹周焕的狠辣决绝倒是天壤之别。”
周焕?
都指挥使司指挥使,的确是个不好坐的位置,若不果断绝情些,怕是自保都难。
江灵栀自回京都以来,除了每日研究姐姐的病情,也对这京都大小事宜了解了大概,是以,听父亲提及便立刻能对上人物。
“唉,说起来也是职责所在罢了。”
江尧颔首轻轻啜一口茶,将茶盅放回桌上,抬手轻拍女儿搭在肩膀的纤纤柔荑,语气间尽显无奈,却也透着十足的钦佩。
“周焕此人,初识会觉其阴险狞恶,熟时以其残酷无情为叹,及至为友方知其只是面冷相寒罢了。”
江灵栀刚因着父亲前一句话对这周焕生了怀疑,却又忽听父亲转了言辞竟是赞赏不已,免不得要多打探一番。
佯装好奇地又绕回到父亲面前,稍挽袖捻起盘中一块槐花糕,轻咬了一口,双肘撑在桌面,她侧了头看向父亲。
“听爹爹所言,似乎对这位周大人很是欣赏?”
江尧也不刻意隐瞒。
“虽立场不同,但论及对当今的忠心,此人绝对与我不相上下,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江灵栀追问。
江尧收了心神,轻轻摆手摇头。
“没什么,就是可惜我与他脾性不和罢了。”
说完貌似无意瞥了眼亭外候着的一名不起眼的丫鬟,饮下一口茶。
可惜一为首辅文臣,一为护国武将,纵两人惺惺相惜却忌惮皇上猜疑之心,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对饮畅聊。
尤其是两家结了亲之后。
说起这场亲事,若非周少柏当年在殿外秋雨中跪了整整两天一夜,最后得了林太妃的体恤,劝说太后,两人对陛下动之情晓之理,这桩婚事根本不可能成的。
如今细细想来,或许当时也是陛下心思一转,成人之美时顺便下了一步棋,好让他与周焕除亲翁之结外,彼此间自行规避,莫要引出结党之嫌……
而这些所想所思,栀儿没必要知道,更加没必要传进皇上耳中,记下一笔糊涂账。
“我瞧着四皇子倒与姐夫关系亲厚。”
江灵栀状似无意提说起这一茬来,却惹得江尧眼风一凛,冷冷瞥过凉亭外那丫鬟,微沉了声,回应着女儿。
“少柏与四皇子秉性相投,都是沉稳内敛的,想是言谈交往之间不免情投意合,无怪关系亲近些。只少柏这个孩子,似乎无心发达,姑且也只能是个侍郎了。不过他对你姐姐是真心就好,这辈子无忧无虑倒是够了。”
看到女儿再要说话,江尧双眼轻闭微微摇头,江灵栀会意,左右一瞧,视线落在亭外那不动声色只垂首侍立在那儿的丫鬟身上,再回眸瞧着神色肃然的父亲,她开口轻唤了那丫鬟一声。
“飞絮也不知去哪里了,可否请你去帮我寻她一寻?”
那丫鬟躬身答应着就要走,盈袖却迎了上来,瞟了眼那看不顺眼的丫鬟,笑向江灵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