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经年之后,原本誓死不相往来的双方竟又因着两家后代的一次偶然邂逅而重新牵扯到一起。
所以说命运这回事,哪是凡人能琢磨得透彻的?
觉察到江灵栀的分神,妙仪以为她并未理解自己送她锦纱的用意,忙解释道“我曾听闻京都龙阳多宵小妇人,亦多纨绔子弟,师妹你的模样又是世间罕有,此番下山回京为兄恐你因着容貌会生什么变故,故此赠你覆面锦纱,此纱非凡品织造,覆之不会气息受阻,不会沾脂染粉,虽质地轻薄,也亦不会随风飘飞,更加不会显印面纱之下的轮廓。”
“冰丝火焰云线的妙处我自是知道,多谢师兄和嫂子费心了。”
江灵栀调皮地冲妙仪眨眨眼说出这句话来,果然见他微红了耳鬓,还要狡辩道“师妹你莫要胡说,我与云姑娘只是朋友罢了,断无其他。”
江灵栀扬唇轻笑,轻轻点了足尖靠近妙仪耳畔,悄声说道了几句,只见一向稳重的妙仪神情间尽是惊诧,半晌才看着等他答复的江灵栀支支吾吾道“这……这怎能行?这……此举万万不妥!”
江灵栀对他的反应却并无半分意外,当下也不催促他立即接受自己的提议,浅浅笑着告诫“反正师兄你自己的事还得自己掂量,若是不先下手为强,他日丢了魂儿可莫要伤心欲绝才好。”
在妙仪兀自思虑之时,江灵栀和小丫鬟飞絮又与一道送行的同门一一告了别,登上早已候在山脚的江府马车辞别了北罗山的过往直向陌生又有丝丝期待的京都而去。
妙回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弟子身后,负手瞧着那江府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完全隐匿于林间。
众弟子中有人暗暗擦拭着眼角转过身来这才瞧见立于身后一言不发的师父,惊异道“师父,您何时来的?方才怎么不与小师妹多说几句话?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妙回春很是嫌弃地瞥了眼这排名第九表字平川的徒弟霍肃,沉了声斥责“呸,堂堂男子汉还掉什么眼泪,真是丢人!”
霍肃身边一向不安分的老六是个女弟子,名唤白芊芊,她是众弟子中除了江灵栀和大师兄妙仪之外最不怕师父的人,时不时还会跟师父呛个声呕个气什么的。
眼下虽见着师父的眼眶中也似布了水雾,却并未开口去驳师父的颜面,只是歪了头对霍肃附耳轻声道“平川师弟,别理师父,其实他心里比谁都难受呢。”
霍肃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抬手擦擦眼角,自与同门们返身而回,山门前就只剩下了父子两人还在怔怔瞭望远处林路,却是各有心思。
“父亲?”
终于回神转身的妙仪惊呼一声。
妙回春白了他一眼,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嫌弃“臭小子就是太磨叽,害怕别人觊觎那丫头,你倒是开口挽留呐!给人送什么锦帕?真是没气度也没风度。”
妙仪并不想与父亲再起争执,却也不想他误会自己与小师妹的情义,淡淡道“我与小师妹绝无私情,何必挽留?”
“你还不承认,那你倒说说为何怕她被人看到容貌?”
妙仪又回想到了方才小师妹耳语的话,莫名有些烦躁,抬头正视父亲双眼,坚定异常道“你明知道我心悦于谁,又何必说出这些话来?”
“呸呸呸!不是栀丫头也就罢了,偏是那云家的就不行。”
“那是你与云如常的恩怨,关锦儿何事?况且她又非云如常的女儿,她的父亲云旭不也曾是您昔年挚友?”
“混小子你知道些什么?若不是云家那帮人,你娘亲怎么会早早离开我们父子?明知是错却还要偏袒自家侄子,那云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教养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你趁早给老子打消这念头,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父子间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眉头紧锁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妙仪顿感心中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