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了,任小伍按时候到大牢里当差,路上不住地骂候九不是个东西,明明说过一百两银子的却硬是改成了五十两,还说,他做买卖的人就得这样该杀价时就杀价!五十就五十吧,谁让自己答应了唤晴呐。他的手一下子攥住了那瓶药,手心就出了一层冷汗。
镇抚司的大牢的阴森可怖是出了名的,后来有明时人在其书中说“其墙厚数仞,即隔壁嗥呼,悄不闻声”,“又不能举火,虽严寒,不过啖冷炙、披冷衲而已”。任小伍就在这样的鬼地方当差,好在这时还是夏天,阴森的大牢里面就还能让人忍受。
沈疯子关进来近两个月了,不但老气横秋,还与谁都不合群,整天只知道喝酒,喝多了就哭,骂天骂地骂严嵩。可奇怪的是也不知是谁总是给他送酒,狱卒们也被关照不要为难他,但犯人们可不管那一套,总是打他,沈疯子整天醉巴巴地也难与众人为敌,就总挨打,但是一个多月后就没人打他了,大家发觉每次打完他后,手总是很疼,这老酒鬼倒笑呵呵地无所谓。
任小伍找到他时,他还缩在屋角里抱着一个空酒坛子酣睡,鼻涕口水的拖得好长。好在这老酒鬼自己一个人一屋,因为一旦他见了生人就狂喊狂叫的没个完,吵得狱卒都睡不着觉,而且也没有人能忍受他身上的恶臭。任小伍知道犯人们都笑言,在镇抚司的大牢里,最难挺的刑罚不是杨木做的夹棍,也不是那种叫做“琵琶”的酷刑,而是被罚和沈疯子一屋,受他的恶臭和嚎叫。
此时任小伍就在受这酷刑,六月的天里沈疯子身上更是臭得让人无法忍受,任小伍不得不捂住了鼻子,心里想“真想不到这人竟然是锦衣卫四大统领之首,只可惜我任小伍是锦衣卫下属镇抚司中小得不能再小的狱卒,无缘得见您老人家!”
“沈先生,”他低声叫着。那老酒鬼一下子就睁开了眼,任小伍有些吃惊那双终日浑浑噩噩的老眼中忽然射出了一阵冷电般的光芒来,但一见到是狱卒任小伍,那老眼中的寒芒顿减,马上又变得平常一样的浑浊昏聩。
“沈先生,”任小伍知道这大牢里地旷墙厚,不必担心两人的话被别人听到,“是唤晴托我来救你的!”沈疯子的眼神一下子又清澈起来,他紧紧盯着任小伍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任小伍的话是真是假。
任小伍不想再拖延,急忙取出那个药瓶递了过去,说“这是唤晴托我给您送的解药!她说您中的是‘软脉散’,服下这药后,就能逐渐回复功力。她还说,今夜子时,她派人在牢外接应,由我送您出狱!”
沈疯子的眼睛紧紧盯着任小伍一言不发,这眼神有几分惊奇但更多的是疑惑和猜忌,猛然间他的手一伸,卡住了任小伍的脖子,叫道“唤晴,你们将唤晴怎样了?”任小伍给他卡得透不过气来,他拼命掰那双手,但沈疯子内力全失,自身力气还是大的惊人,任小伍弄得脸红脖子粗,还是没有挣开,他喘息着说“快松手,沈先生,我是唤晴的朋友!”
“胡说,唤晴几时有你这牢子朋友!”沈疯子的手越来越紧,“这定然又是陆九霄的诡计,这一次你们要骗我吃什么?”任小伍给他身上的恶臭熏得几欲昏去,心里想我这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喊道“我怀里有信,唤晴写给你的信!”忙把出门前唤晴写的书信塞到他手中。
沈疯子就借着任小伍燃起的蜡烛,看了那信,面色才是一缓。任小伍却捋着脖子说“你,你这老疯子差点就把我掐死了。这药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算了,我出去告诉唤晴一声,这老疯子装疯装上了瘾要赖在牢里面过下半辈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了!”
沈疯子拱手道“炼石适才无礼,小哥勿怪!”拔开那瓷瓶,一口气将药丸全倒入了口中。
任小伍一把掐灭了烛火,说“好了,唤晴说,待你功力回复之时,我再给你弄一身衣裳混出大牢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