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屈辱的低下头,含泪变成了圆溜溜的小鸡蛋。
别说,还挺凉快呢……
后来一段时间内,蔡一林常常想,自己当时应该咬牙拒绝的,那样就不用再受接下来的罪了。
因为理发只是第一关。或者说,万恶的院方就是通过此事来建立权威,制造沉没成本。日后再遇到什么难以接受的命令,学员们想要放弃时,就会想到那头发不是白理了?继而想到自己连理发都能忍受,还有什么忍不了的?咬咬牙不就过去了?
当然,只有他这样读过几年书,增长了奇怪的知识的人,才会从这种古怪的角度看问题。
大部分学员都浑浑噩噩,每天被安排的满满的,根本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只要吃得饱穿得暖,让干啥就干啥,反正再累也比给东家扛活轻快多了。
但对蔡一林这样的读过书的人来说,日子就过得太痛苦了。
首先他感到了被欺骗,来前明明说好的是当做储备警官培养的。虽然不太明白警官是什么,但只要带个‘官’字,那肯定就有一官半职,跟普通的警员不一样才对。
可到了耽罗岛,哪有什么区别对待?他跟那些目不识丁的黑老粗,一起被扔进了警员学院,接受为期一年的严苛训练。
蔡一林被编入第二训练大队二中队二小队,简称‘222’队。一个小队20人住一个宿舍,每天晚上听着十九个汉子打鼾放屁入睡。白天也是一样的训练科目,一样的考核标准,做不到就要被注入精神,完全没有任何优待。
而且因为他从十四岁就入学读书,没干过一天重活,远不如那些扛过几年活的预备警员吃苦耐劳,一上来几乎所有训练科目都吊车尾,被精神注入的次数也是最多。还因为拖了222小队的后腿,被那帮大老粗又变着法子的收拾,还给他起外号叫‘少爷’。
最初的几个月,他几乎每天都鼻青脸肿、遍体鳞伤,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躲在被窝里偷偷掉泪想回家。
终于有一天,他终于受不了了,找到小队长表示希望退学。但褚六响告诉他,最好别这样。并拿出一份他当初签过的制式合同给他看。上头写的清清楚楚,正式入学后必须完成学业,主动退学或者被学校开除者,必须转去新港市劳改大队,无偿劳动三年以抵偿学校在他身上的开支。
时隔多年,蔡一林依然清楚记得,在他看合同的时候,褚队长用火折子点了一根新港市为警备区特供的‘胜利牌’卷烟……在那个年代,卷烟还很稀罕的嗜好品,用钱都买不到,据说要拿积分才能兑换。
学员们没有积分,自然买不到卷烟。但学校会将其当做奖品,发给表现优异的学员一包。但那年代,大部分人还都不会吸烟,便当做硬通货交换糖酒茶或者春宫画之类的好东西。也有那头脑灵活者偷偷孝敬了队长,以求考评中高抬贵手。
‘肯定是又接受贿赂了,这里哪还有公平可言?’看到褚六响一脸享受的吞云吐雾,蔡一林愤愤想道。
褚六响一边神情陶醉的抽着烟,一边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新港市劳改大队,是犯人服劳役的地方,基本上没人能活着出来。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该怎么选吧?
蔡一林听得嘴角直抽抽,他听哥哥一木讲过西山岛上那些开石头、烧石灰的苦役的悲惨状况,知道褚队长所言不虚。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耽罗岛上,肯定更无法无天。
他只恨自己当初没看清合同就签了字,只好认命的放弃了退学的打算。
褚六响又朝他吐了个烟圈,告诉他不光是不退学的问题。他要是再吊车尾,就要被学校开除了,到时候一样要去劳改大队……
蔡一林终于在入学一个月后,明白了自己是彻底入了贼窝子,除了撅着腚往前跑,没有别的出路。
那天之后,一林同学就彻底死了心。为了避免被送去劳改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