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峡本就荒凉,炎日酷暑,放眼无垠戈壁,便愈发热燥了。
老人抬头看了看天,心道,看来今日又要一场大风了,低下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近两个月,老人已经经历了十几次飓风惊魂了,难怪是禁地,不过几番吃苦头,他对于什么时候会起风也摸出了些门路,还可以再等等,他最近领悟入了瓶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想抓却抓不住,心里很不是滋味。
忽然身后卷起漫天飞沙,石砾相击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老人猛地回身。
黑色大鸟一掠而去,面前不知何时便多了一白衣少年以及一黑色棺椁。
少年说,“我带一位前辈来完成遗愿,他想见您,我便来了。”
老人先是愕然,转瞬间脑子里轰得一声,面色立时苍白。
天色忽然昏暗,燥热的空气中出现了凉风,难得的清凉舒爽。
萧风看了眼飓风峡口,微微皱眉,又看了眼颤巍巍伸手的老人,叹了口气,与老人擦身入了峡谷。
老人推开棺盖,看到了那个人,熟悉又陌生。
老人记得,印象中的那个人无论在哪里见到自己都会眯起眸子,讨好似得喊,师弟,他说,他不会出谷的,可如今棺材里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安安静静,苍白无力,是一个人吗?
老人记得,印象中的那人儒雅年轻,最重仪表,喜欢端着架子,可棺材里的人一身邋遢,双鬓尽染,还乱糟糟的,是一个人吗?
老人记得,印象中的人从不佩剑,说过反正学不好,弃了也就弃了,看着还烦之类的话,可棺材里的人却背了柄长剑,包裹得十分细致,是一个人吗?
老人记得,印象中的那个人眉眼天生低垂,总给人一种卑微感,平白浪费了他那双出彩眸子,可棺材里的人神态安详,嘴角微微含笑,坦然洒脱得理所当然,一定是个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让人觉得不凡的人,是一个人吗?
老人有些惊恐去摸棺材里那人,冰冰凉凉,似乎冰块。
死了,是真真正正地死了。
那个甘于平淡,忠于平庸的人死了。
他呆在那个偏僻的桃源,那么喜欢喝茶,那么喜欢闲云野鹤,那么喜欢云卷云舒,不该无病无灾,不该像普通人那样碌碌一生,然后长命百岁,不该笑呵呵儿孙满堂,含饴弄孙吗?
可他怎么会死了呢?
那个被自己喊作师兄让自己欺负大的人,那个因为自己的不满而弃剑如遗的人,那个赶他出谷,厉言怒色,斥他狼心狗肺的人,怎么会死了呢?
当初,他怨过他,恨过他,整整二十年都不愿释怀,如今他释怀了,想着起剑后便回谷,去见他一面,可他死了。
老人去摸那人的脸,手,脖颈,无意间便碰到了那人背后的剑。
微微暖意,温润如玉。
老人的手却开始颤抖,嘴唇开始颤抖,浑身也开始颤抖。
他抓着棺木,只觉得脚下有些站不住,心如刀绞。
而在这时,峡谷里又出现了杂音,是铿锵之声,越来越强。
老人浑然不觉,目光空洞。
他想到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天,他还很小,这人也很小,那个慈祥的老人给了两人一人一柄剑。
一剑冷冽如冰,名寒水,一剑温润如泉,名念玉。
他看着‘念玉’,有些眼馋,那人却对念玉十分厌恶,鲜少拿出来用。
后来,那人不再学剑,他亲眼看着那人将‘念玉’丢进了湍流大江,弃之如遗,他因此恼过那人,可那人说看着心烦。
老人呆呆看着棺材里的人。
这人,要找了多久才能从那么湍急的江水里找到这柄剑呢?他傻傻地习了武,入了江湖,是为了找他吗?
他忽然又想起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