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桃。
丫鬟伺候着观莺换了件鲜亮的洋红衫子,洒金宽边石榴裙,她又自己动手插了两支琉璃花钗,鬓后簪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绢花,这才觉得满意,挥挥手遣走了丫鬟,坐回饭桌前起筷用饭。
饭食的确有点凉了,她并不在意,只要比从前做普通花牌时精致就好。已经见识过了花魁的养尊处优,说不动心都是假的。观莺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回想着花魁房中陈设布置,再看看桌上的饭菜、想想斑斓糕与兰花茶的滋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又强烈了起来。
当初为什么决定要做头牌?不就是为了争这口气,让自己过得好吗?如今既然做到了,就要好好守着,绝对不能轻易失去。
她夹了一筷子凉拌水芹,放进口中慢慢嚼着。水芹嫩生生地在口中迸开,咽了仍然唇齿留香。另有两碟小菜热炒之类,从前也常见,然而心境不同,吃着味道也大不相同。厨房还送来一道粥,她揭开一看,是用红糖和粳米熬的,里面居然还有一丝一丝的合欢花瓣,舀一勺入口,粥米软烂,花丝也几乎融化了。观莺很满意,捧了粥碗一勺勺吹着吃了,心气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走廊上开始热闹起来,不同的人往来奔走,脚步声轻重急缓各有千秋,掺杂着说笑声,唯独没有来寻观莺的敲门声。此时她已吃好了晚饭,拿手帕抿了抿嘴角,取了盐渍柳枝嚼了,潄过了口,回到菱花镜前重新检查起自己的装束。如今应该正当红,随时都可能有客人来寻,自然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现实没有叫观莺失望,朱唇还未画就,已有小丫鬟来叩门,请头牌娘子过去见客。昨日被朱少爷抢了头彩,今日就有一位江公子、一位祁少爷同时到来,都指明了要头牌作陪,被一并请到了二楼小厅里。
“知道了。”观莺侧着脸,嗓音柔柔地应了一声,临走特意带上了月琴,脸上绽出一个甜美温婉的笑,也迈了婀娜多姿的拂柳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