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楼强行分开,无法再施展山河刀剑阵,但两人本身武功均臻一流,并不露怯。只听两人口中呼喝,相互照应,手中兵刃连催,刀刀狠辣,剑剑沉稳,招数源源不断地递出,已可说将刀剑之法使到了极致。然而,只要断楼羽毛轻抚,则破空之声立减,似拂尘拈花,似蘸墨摹画,似在周围揽起一片薄雾。
群雄在台下,没有一个能看明白他的路数,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说到“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时,身法飘逸,袍袖鼓动,如吟啸徐行,随韵起舞,姿势优美已极。到了“欲寄彩笺无尺素”那一句,却忽然手法加快,一连在点画挥描了十数下,每拂出去一道,便似在半空中拉出一道网,缠住了刀剑。渐渐的,两人的刀剑越来越沉重,招数也渐显涩滞。等到断楼一声清啸,说完那句“山长水远知何处”,每出一招都仿佛拖着百斤泥沙,十分吃力,只能勉强支撑。
这时,断楼忽然跳开,轻笑道:“停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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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额头尽是细汗,还以为断楼终于斗不过,又喜又疑道:“为何停手?”断楼道:“刀剑再强,也是外物。变也好,不变也罢,又有什么分别?”二人听不明白,只道他故弄玄虚,正要再上前,忽然全身一颤,酸痛难当,同时停住,竟一步也迈不动了。
台下众人看了,正茫然疑惑,忽听鲁群鸿喝道:“小子,你……”断楼淡然道:“我方才一直在点两位的穴道,两位没注意到吗?”齐太雁一惊,猛然想起方才过招时,断楼不知用羽毛拂了他们多少下,原来竟是在点穴。
鲁群鸿中招,气冲斗牛,口中不住地咒骂。断楼皱皱眉走上前,伸手在他肩上一推,鲁群鸿立刻飞起,落在台下,却觉背后一热,穴道立时解开,自己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回头一看,是忘苦大师,大喜道:“多谢!”正要上前再斗,却被忘苦拉住,叹道:“两位刀剑固然精妙,以不变合万变,原本是制胜之道。可惜对方却不管你变与不变,只顾影自怜、自行其道,就算上去,也是枉然。”鲁群鸿听不明白,但信服忘苦,也就不做声了。
然而,齐太雁此时还在台上,未被断楼打下来,恼羞成怒道:“你什么意思?”断楼轻笑道:“这般阵法太过无聊。齐掌门,听说你们五岳门派新近研发了一套剑阵,何不摆出来,让在下消遣消遣?”说着一甩手,羽毛飘飞出去,落在齐太雁身上。
齐太雁一愣,觉得胸前被轻轻一撞,顿时活动自如。这才反应过来断楼的话,气得面色铁青,喝道:“臭小子,你就这么不把我五岳门派放在眼里吗?”以他极有涵养的性格,说出“臭小子”三个字,已可以说是愤怒到了极点。
断楼面色淡然,微微躬身,做出个“请”的姿势。齐太雁大喝道:“好!这可是你自找的!”猛然转身,对台上台下喊道:“方掌门、万俟掌门、了缘师太,还有赵掌门,骂阵都骂到家门口了,你们还不下场吗?”
方罗生和万俟元听了,不禁暗暗叫苦。原来,他们和齐太雁早就在台下暗中计较过了。这断楼年纪虽轻,可兼学名家武艺,又身负奇功绝学,若今日真的无人能胜过他,便等大会结束之后,再合力诛灭这个奸邪小人,因此刚才不管断楼如何叫嚣,他们都按兵不动——虽说唐刀大会允许以多敌少,但若是合五岳门派之力共斗一人,说出去也实不光彩。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鲁群鸿性格如此暴躁,连带着齐太雁也被三言两语激怒,竟抢先上了台。现在,断楼已公然叫阵,如果仍装聋作哑,天下人就要笑话五岳门派名不副实、胆小怕事了。相比什么“以多欺少,胜之不武”,这个脸却是更加丢不起。
两人正为难之时,却听一声长吟道:“阿弥陀佛。”抬起头来,只见了缘师太背负长剑、怀抱拂尘,缓步走上台去。两人无奈,也只好提起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