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公卿骨(十七)
回了壑园不久,陈王府捎了封信来,也是打着求药的名头。薛凌捏着笔,还在想平城那头的情况。
朝廷增兵的文书已经下了,按照以前的,平安二城驻兵该有三万余。如今胡人扰攘不歇,估摸着沈元州也要了这个数。
原霍家党羽尽数去了平城的话,城内得有十好几个称将军的。她叹了口气,记起宁城所见。
自己虽不喜孟行那一干人等,但要说全是饭桶,未免有失偏颇。又闻得那个安鱼颇有些名声,这样一群人尽数聚在平城,也不知几时才能散尽。
来日要把平城拿回来,又要徒增好多波折。原还想着霍家死后,魏塱能将宁城那边悉数换掉呢。
左思右想还是没个好法子,只能暂时先放放。拆了齐清猗递过来的信,依旧是齐世言的手笔。
她对此人无甚牵挂,料来以后也无交集,完全搞不懂这蠢狗一封接一封的给自己塞信是为啥。便是记挂齐清霏,那老东西也不该觉得能劝自己才是。
瞅过一眼还是陈腔滥调,薛凌随手丢在一旁,上头人伦公道一概没细读。只是笔画间力道见长,叫她歪着个脑袋想了片刻。
莫不是等开春,这齐世言也能恢复如常?该不是那老东西...中风也是装出来的吧。
这么一愣神,光阴飞快过去,转眼已是冬至。壑园的梅花开的也好,含焉忙完了前头堆积的账目,这两日都颇有闲暇。
赖在园里久了无趣,她边户出身少有束缚,又在苏家学了些逢迎之事。问过薛凌之后,跟着那姓李的老头一道儿去了街上施药。
薛凌反常,起了个大早。今日未见飘雪,天边有旭日生光。人往檐下一站,登时双颊飞霞。
她双手合起,小心掬了一拢薄雾。
许久才凑到嘴边轻轻呵开,眼前迷蒙里,鲁文安伸手喊:“快接快接,接的越多,老天爷给的福气就越多。”
因园里午间要吃顿团饭,又含焉女眷体弱娇贵,底下人不敢让她当风久站,所以回来的甚早。原以为薛凌还没起,进门时瞧见薛凌已然长剑当风,削的园中陈雪簌簌往下落。
听见声响,薛凌停了手,转身道:“回来了”。话落接了一旁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手上汗渍,整了整衣襟,并无要寒暄的意思,转身往屋里走。
含焉紧走几步追上,笑声清脆说了几桩趣事。二人齐齐往房中小憩,午间惯例做了一席,欢声笑语还算快活。
薛凌惦记着宫里要出事,有几分心不在焉。饭后问过逸白,仍没给答案,只管叫她宽些心思,明日才有消息传来。
酒足饭饱,人就没那么烦躁,薛凌打了个哈哈,回房补自己的眠。起早了,她总觉的困。
人半眯着眼睛在酝酿睡意,忽而下人传白先生请她往书房去。薛凌一个翻身坐起,还以为是宫里来消息了。
逸白行事都是来住处亲自报,毕竟她是个名义上的家主。这般郑重请,还是头一回,吓的她以为霍云婉说的那个万一成了真。
该不是那蠢货玩脱了,被魏塱下令捅了两刀罢。
这念头刚起,她忍不住笑。魏塱可能掐死霍云婉,但绝不可能捅两刀的。随手披了件氅子,急急赶到书房,却原来是薛璃站着。
薛凌长舒一口气,对着旁儿站着的逸白道:“吓死人了,闹的这般严肃,我当是霍家姑娘那头有恙。”
逸白笑道:“岂敢,是国公家的小公爷到访,他......”,逸白顿了顿才道:“男女不便,就不往小姐院里去了。”
薛凌嗤了一声,转头看着薛璃,却偏了些脸对着逸白道:“我知了,定是江大少爷的隐疾又犯了,不便知与外人,白先生退一退,我替他瞧。”
逸白抿嘴退去,薛凌伸手,作势要把薛璃脸上那张薄玉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