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前。
明王揣着那枚来历不明的兵符,按照接驾的仪制,带了几十名皇卫和心腹侍卫上船。坐船顺着京杭运河北上。
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将手中这枚兵符敬献给父皇。甚至想好了用什么样质朴的语气和神态,才能彰显出他的拳拳赤子心。
冬日的夜晚,天上无月,河上无风。
他站在船头,负手而立。
父皇年纪越来越大,迟迟不肯立太子,一定有所顾忌。现在最能与自己抗衡的是躲在皇后身后的平王。论才学、论品性,他都能赢过平王。
唯独出身,出身是他永远也弥补不了的先天的缺陷。
父皇决意立那颍川平民女子为后,就必然是为了压制以母妃为首的后宫。
但此事不怪父皇。若自己坐在帝位,也不会允许母族兴盛之女坐上后位的。
也更怪不得母妃,人托胎到人世,何曾能选择什么样的父母。她绵延子嗣,是为了母族和皇室,没有错。至少母妃和外祖的强大,才给了自己机会留在京城。
摆在面前的路很明朗,要么入主东宫,要么和端王一样,灰溜溜地去封地。届时,不光自己难熬,母妃和外祖都不会好过。
仰了仰头,明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名贴身侍卫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卷纸条。
展开纸卷,写着两个消息。
其一是,父皇已经离京,离京前龙体不适,随行的是静妃和赵婕妤。
其二是,洛巧玥已与丈夫柳怀舟在正月初二离开杭州,前往胶州。
眼前浮起洛巧玥的姣好的模样。明王笑了笑,随手将纸条捏在掌心揉了揉。
丈夫?宁妃不也是有丈夫吗?他若真想要,会在意这个?眼下事多而杂,待此事一了,她必然是自己手中的小黄鹂。
又过了几日,明王的船远远地遇到了御驾船队。父皇的船在正中央,前后左右护驾的船只竟有十艘之多。
父皇此次南巡可比八年前的那次阵势大多了。
明王叫人放了一只信鸽给樊昆,便与领头的船只碰了头。
领头的船只上,站着的是兵部大司马单一奇。
单一奇行了礼,颇为惊讶地说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明王道:“本王前来迎接父皇。”
单一奇有些迟疑:“这......皇上并不知晓殿下会来,不曾告知微臣,还请殿下稍后。微臣让人前去禀报。”
“有劳单尚书了。”明王抬了抬手。
单一奇去了一阵,又回来:“请殿下卸剑登御船,其余人等留在船上,在前引路。”
接驾是这个规矩。明王不疑有他,随手将剑取下,独自登上了御船。
刚登上舢板,便有三四名宫人前来伺候:“殿下,请随奴来。”
明王随着宫人弯弯拐拐,上了楼,再进了屋。
宫人悄悄退了出去。
屋里有一面八扇水墨屏风。
“儿臣参见父皇。”明王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磕头。
头贴着地半晌没听见动静。可是生气了?为鹤喙楼的事吗?
又等了等,还是没有动静,是睡着了吗?
“儿臣参见父皇。”他再次磕头。
依旧没有动静。他想起上船之前,收到的消息。说父皇病了。
莫非......父皇已经......他心头一惊,从地上跳了起来。绕到屏风后面。
屏风之后是一张偌大的龙床,金色的帷帐将床罩得严严实实。
“父皇??”他向前踏出一只脚,却又缩回来,犹豫着不敢上前。
唤了几声都毫无反应,他才壮着胆子,将帷幔一捞。
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卷御笔圣旨。
“前来接驾者,无论是谁,必留此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