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石隐从府衙出来时,已经一更了。
他的步子有些沉重。这一天过得太长了。
早晨在府狱里,内力被抑制又释放,释放了一半又再强行抑制回去,胸中始终有一口气在翻腾着。
萧伯鸾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
一个绣衣指挥使,谈不上权倾朝野,却也能制衡朝中众臣。当初皇帝设立银台司,是为了制衡绣衣直使。
他大概查到了点什么。他以此为要挟,想要与自己合作。鹤喙楼盛名在外的是死士,银台司的是情报。他现在手里握着萧家的暗卫和绣衣直使,又藏着真兵符,还想要银台司和鹤喙楼。
萧伯鸾这是要做大事!
薛石隐心中一惊,回头望了望沦陷入夜色的府衙大门。如果是自己所想的那件事,倒可以顺水推舟。可万一不是
萧伯鸾的背景做得很干净,须得让在太原萧家的人再仔细调查一番。
眼下,还有一件亟待解决的事。
申小菱身边那个妇人,一定是练家子。他观察过,那个妇人似乎并不抵触萧伯鸾靠近申小菱。莫非申小菱为了取信萧伯鸾,留了他的人在身边?
这个可能让薛石隐有些气息不稳。
他靠近了申小菱的院子。十三,十四和十六都在。
几人将身形埋进暗处,禀报道申家今日早晨来了一个牙婆,申小菱买了一个贴身仆妇。这个仆妇,熄灯后在院子里探查了一圈,轻功不差。
“楼主,是否需要做了她?”十六问道。
薛石隐本想点头,但想了想,又摇头,他必须先弄清楚申小菱的企图。
“我先进去找老四,你们盯着,若她靠近,再动手不迟。”
他翻身进了申家院子,敲开了申小菱的窗。
“你怎么来了?”申小菱看看窗外,压低声音说道。
“自是有事。”薛石隐打量了一下她,散着如墨长发,穿着白色里衣,披着藕荷色长袍。
他转过身,清了清嗓子“你去穿上件衣裳吧,太冷。”
申小菱整理了衣裳。又将头发用一根簪子盘好。两人才坐下来,喝茶。
“你早上带着的人是怎么回事?”
“默娘?她是萧伯鸾的人。”申小菱并不遮掩。
“你收她之前,没告诉我。”
怎么语气里还带着些委屈?申小菱抬眼看了看眼前人。白净的面孔,无害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文弱书生。
“你也没问。”她准备不负责到底。这一刻终究会来。她收默娘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说。
薛石隐沉默了,呼吸似乎有一点沉重。
眼前的人,她只信她自己。
他伸出手,掀开衣袖,露出手腕。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指尖压在自己的手腕。用低沉的嗓音缓缓问道“我的脉搏如何?”
指腹底下突突的跳动,是他的心跳。
“我不懂把脉,感觉挺好。”申小菱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抓得更紧。
他用力一带,将她拉至眼前,眼眸渐冷“萧伯鸾以你为饵,诱我深入腹地。我在十息之间,用了两次药,气血翻腾,而你!竟然留了他的人!”
说完,将她甩开。
申小菱扶住桌沿,看向他“萧伯鸾知道你是谁了?”
“不是你告诉他的?”薛石隐嘲讽。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绣衣直使也不是吃素的。你若与我走得近,他自然要查。”申小菱揉了揉手腕,说道“默娘的事,提前说了,你若反对,我还是要收她的。你若不反对,我提前说又能如何呢?”
言下之意,他改变不了她什么。这实在不像以前的老四。太不听话,又太不配合。
薛石隐道“那你收她是为了什么?”
申小菱站起来给他添了些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