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他相信凭着郑成功,无论是破釜沉舟与清军主力决一死战,还是先行吃掉噶达浑,再行寻求战机,都还是有不小的机会夺取胜利的。让他感到后怕的是,前出永丰县的明军总兵的名字叫做黄梧,就这么简单!
陈凯记得他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时,脑海中清晰地记得历史上郑氏集团前后出过两大叛将。其一,便是施琅。施琅对于抗清事业最大的破坏,就是他率领清军水师攻陷了郑氏集团据守的台湾岛,将汉人抗击异族侵略的最后火种熄灭。
但是在此之前,施琅对明军的战绩却是乏善可陈。一度因为兵败被丢在北京城中投闲置散,穷困潦倒到了要靠妻子做女红补贴家用,换言之就是吃软饭,可见当时的清廷即便是在严重缺乏优秀水师将领的情况下对其也并不待见。甚至,到了三藩之乱结束后,在有黄锡衮、姚启圣等名臣的支持下,他仍旧一度被那个后人评价为“明郑廖化”的刘国轩击退。
相较前者几乎是全凭着清廷庞大的体量才得以取胜,另一个叛将黄梧却是凭着自身的能力便做到了一个战绩彪炳。
黄梧原本平和县衙役出身,靠着杀知县反正的功劳投入郑成功麾下,数年下来,已是一镇总兵。永历十年六月,黄梧献海澄降清,致使海澄沦陷,明军的大本营中左所暴露于清军的兵锋之下。而且,海澄作为郑成功长期经营的陆上要塞,对闽南清军展开攻势的屯粮之所。这一手儿下来,明军再次囤积的价值数百万两白银的军械粮饷,一下子便尽数落入了清廷之手!
凭着这样的功劳,清廷在惊喜之余直接册封其为海澄公。
一个公爵而已,在明廷烂爵的当下似乎算不得什么。可是有清一朝,相较满蒙的王公遍地走,抛开对南明降将的政策性封赏以外,汉人这正意义上只出过定南王孔有德、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仲明、平西王吴三桂和义王孙可望这五个王爵,公爵也只有他和年羹尧、孙士毅、岳钟琪四人而已,加在一起也没能达到两位数。如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那等于满清几有再造之功的重臣,如袁世凯那等最后篡清成功的权臣,终其一生也仅限于侯爵而已。至于施琅,哪怕是在攻陷了台湾之后,还是靠着暗算姚启圣,独吞了平台大功,才强强拿到了一个三等靖海侯的侯爵爵位。
更加夸张的是,包括黄梧在内的这九个王公之中,王爵最早的在永历六年随着李定国两撅名王就不存在了,最迟的到三藩之乱结束也被清廷黜夺。公爵,更几乎都是册封没过几年就被清廷以各种理由削爵,只有他一家是真正的世袭罔替!
这并非是幸运那么简单,事实上满清这等吃人不吐骨头的政权也绝不容得作为主体民族的汉人有幸运二字存在。
黄梧在降清后于福建战场上屡立战功,成为了颇为让郑氏集团头疼的对手,使得郑成功始终难以在福建打开局面。另外,他那臭名昭彰的“平海五策”,其中的前两策构成了清廷以迁界禁海这等血腥政策来打击郑氏集团的理论基础,对贸易型重商主义的郑氏集团造成了极其致命的伤害。甚至,他建议杀害被俘的郑芝龙等人,以及挖郑家的祖坟,无疑是加重了郑成功的病症,乃是郑成功最终病故于台湾的催化剂之一。
卓越的才能和功绩,尤其是在三藩之乱中他和他的后人选择了站在清廷一方的坚定立场,才得以实现了这样的例外。在他有生之年,清廷多次嘉赏,追封祖上、赐金兴建祠堂、晋太子太保、授一等公并准袭十二次、赐金匾。死后也赐予了“忠恪”这样的美谥。
黄梧为清廷屡立战功的那些年,也恰恰是施琅被投闲置散的那段日子。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黄梧在三藩之乱期间病逝,就算是黄锡衮拜相、姚启圣主持平台,清廷十有八九也不会优先考虑施琅这么个郑氏集团的手下败将,而放着忠诚可靠且能谋善战的黄梧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