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正义街有座寺庙，叫法禅寺。占地有五百亩，红墙金瓦，气势辉煌。

寺庙有钟楼鼓楼，禅院宝殿。既有十丈之高，如同山耸的大佛，也有盘山占水，精巧典雅的园林。

这座法禅寺正是曹公公的私第，平常不在司礼监直房当班，而是住在寺院内。

大明朝的太监私宅多为佛寺，一是规避建制，二是死后难入祖坟，会将骨灰供在身前所置的寺庙内。

曹公公也信佛，在先皇离世后已经在法禅寺带发修行，没有出过寺门一步。

现在明面上的官身只有司礼监的一个管事牌子，既非掌印，也不是秉笔。

然而谁也不会看轻这个品阶低微的老太监，法禅寺之于大明朝的一个世界面来说，那就是皇宫大内一般的存在，他的主人曹有德就是这个世界面的皇帝。

可能大太监都不爱穿内官的补袍，今天来到曹公公小朝廷开会的几个权势显赫的太监们都没有穿官服。

唯一一个穿的比较正式的是御马监的掌印。洪公公一直都穿着先皇赏赐的明黄膝襕，胸口绣着精忠报国四个御笔亲题的大字。

天下独一份。

“督公，刘侍郎的任命已经强颁下去了，真要让陈奸的人去翠微山查出什么可如何是好？”

说话的是一个文弱太监，穿着曹公公同款素色细麻禅服。他就是现任司礼监掌印。

先皇在世时和曹公公形同水火的王公公，在永厉帝从浣衣局提拔他当了司礼监掌印后，直接就投到曹公公的怀抱里。

其中的转折让人咋舌。

“废物！你这司礼监就是个摆设，居然让胡启南直接将折子递到了宫里！”说话的御马监掌印洪承九声音洪亮，不像个太监像是武将。

“老九，你还就说对了，不是个废物，小皇帝和陈奸怎么能让这个掌印太监当到现在。”回应洪公公话的是侍奉在曹公公身旁的太监，现在的东厂提督李喜。

李喜的话对于历朝历代的太监这个职业都不专业。太监的权势来于帝皇，但是这位东厂提督的语气对永历帝不是很敬重。可能对于他，曹公公比永历帝更像是皇帝。

“李公公这话可是含沙射影啊。”洪承九听出了李喜话里夹枪带棒，自己是御马监的掌印，李公公一句话将他和王公公都骂进去了。

“老九不要多想，你这御马监掌印可是尽职尽力，连宿卫之职都丢给了姓展的小太监，真就对得起胸前的精忠报国呗！”李喜的话还是阴阳怪气。

“哼，我们现在说的是信王墓的事。翠微山可经不起这么多人的窥探。”洪公公说话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得洪亮。

“翠微山的事是督公一手安排，我东厂全力执行，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李喜好像不愿多提翠微山。

“那什么真的在翠微山？”一向大嗓门的洪公公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这时一直在打坐静思的曹公公睁开了眼，“在又如何？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要让不该知道的永远不要知道。”

一旁的李喜弯腰上前，问道：“督公的意思是？”

“我记得信王墓在太平山而不是什么翠微山，你们说是吗？”曹公公说完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像往常一样争相在曹公公说完话后拍马屁。

“督公的话我们自然会听，也愿意相信，可是其他人不一定啊！”还是洪公公第一个站了出来。

“其他人是谁？”曹公公制弄起了身前的茶具。

“至少陈奸那帮人就不信。”

“你们都一口一个陈奸的称呼陈少保，他要是真的奸，他也会信的。我会让刘淮去找他，他们是同届又是同乡，再合适不过了。”

洪承九听到曹公公的后半句话，突然闭上了嘴，不再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