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隐手中的糖人随着陈裕卿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将花尖上的蜜递到自己跟前,那花蜜有了生命懂了动作,一触及到她的唇就飞快地渗入,将甜美的滋味亲自送到她的舌尖。
在那一瞬间,遍地灯火和彩幡都揉成一体,揉成雾蒙蒙的灰色,唯有眼前的这个人是鲜活明丽的。
她从来不知道唇齿间的缠斗会如此交错而不可分。
在她的意识里,这种男女间亲近的行为不过是蜻蜓点水,透明的翅膀飞快在对方唇间一掠,接着扬身冲向远方,迅速收场。
有人身体力行教她改变从前错误的观念。
不知是今夕何夕,两人才从这浪潮一般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唇齿渐渐分离,周隐从陈裕卿的眼眸中看到了脸颊绯红的自己,刚刚盘好的头发也被他弄得略有些散乱。
陈裕卿的眼底涌动着暗流,他抬手将周隐的发烧往耳旁一抿,然后轻笑一声,再度低下头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刚刚散了些热的脸颊再度“噌”地一下烧了起来。
只听那只赚了便宜还卖乖的大尾巴狼问道“唔,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周隐瞪了他一眼。
他又笑道“这可不是第一次……上一次可是你主动的……”
语音未尽,似乎还带有些挑逗意味,但这两句话却让周隐的脑子炸开了。
她缩在他怀里,犹豫了片刻,底气不足地问“……什么时候啊?你可别骗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渑川上,我们成亲第二天,没想到你翻脸不认人了。”
周隐飞快地在脑子里搜搜搜,然后得出了一个可能的结论——那晚她喝断片儿了……
杯中物真不是个好东西。
怪不得陈裕卿自那以后就怪怪的!她给他和离书的时候,他的脸上黑得甚至都能滴出墨汁来!
周隐叹了一口气,仔细思索片刻,然后弱弱道“想要补偿的话,刚刚也算还回来了?”
他狡黠地笑了一笑,把脸凑近“要不你再要一次补偿中的补偿?”
这人怎的如此无赖!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通了气,热流顺着七窍滚滚涌出,脸颊红得似乎一戳就能泛出血色来。
她猛地一推陈裕卿,嗔了一句“我要回去!”转身就往她原来落脚的棋院去。
他却讨好一般地凑上来,一把拦住了她,低头看了看她灰扑扑的衣摆,笑着说了一句“再去给你选几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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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卖碧玉簪的老妇人为他们两个介绍了一家衣料店,那店主是大夏人,所用的织布工艺与中原人不甚相同,衣锦繁复华贵,通身刺绣,摸上去却还是柔滑无比的质地。
坐在店主人端来的藤椅上,望着端着下巴对着一堆花公鸡似的颜色沉吟的陈裕卿,周隐竭力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这种德性?带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上街,给她去买头面买衣裳,把她装扮成自己心中最漂亮的样子,然后对着满街人无声炫耀?
她突然觉得,澜沧这个地方真的适合养老……这般繁华盛景,若是能与心爱之人终老于斯,似乎那黄图霸业也像镜中月水中花,须臾即散,往日的雄心壮志就如同烟云一般掠过。
她望着眉眼带笑的陈裕卿,觉得这段时间来他的笑容确实增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以为他会爱上这里,爱上一个愿意在这里等他的人,然后陪她一辈子留在澜沧,和欢乐又淳朴的人们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乱世偏安不就是这个道理?当年一笔一画写下那罗城赋,句句肺腑之言犹然在耳。
陈裕卿对于女子衣物没什么有用的审美,只好拿出最管用最有效的方法来,他对那四十来岁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