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他就听到衣角处传来压抑的呜咽。低头一看,周隐以手覆面,两片瘦削的肩膀无力地颤动着。
事已至此,她何必顾及什么失态,又何必顾及对手的轻蔑与冷眼。
枉她为陈裕卿陷入危局而心惊,其实自有一个再为稳妥不过的脱身方法,那就是找到张幼珍,取了他的性命。
是她低估他了。
此时她只想失声痛哭一番。
她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火光满天的夜晚,她静立在南山堂中,听陈裕卿冷声讲述唐知府的过往,随着他话音落下,自己可以容身的那片方寸之地分崩离析。她望着眼前所有的人,曾经怨怼的,亲近的,无言无语的,不相往来的,只觉得他们面目可憎。她想蜷缩在角落之中,她想赶紧逃离。
蔡识垂眸望着精神几近崩溃的她,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军师受了惊,你们扶她回去休息吧。”
待到周隐被旁人搀扶着离开,蔡识的瞳仁逐渐阴沉下来。
“心软?不会的。”
等到陈裕卿派来送人头的军士也告辞离开时,他抬眸望向一名守在殿前的金甲卫士。那人装了一只义眼,冰晶石的特殊材质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军师生了狂病,需要一位医官在今晚去照看,”蔡识缓缓道,“这名医官,就由你来担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