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已经将方向默默调整成了向东。
这是前往城郊大营的方向!
他故意落后到队伍的最后面,准备在车队不注意的时刻扭头跑到路边的草丛中。
就在他转身欲去时,那在前面牵马的领头人突然停下,回头取下了覆面的黑巾,紧盯着他的眼睛“张相且慢。”
他的脚步猛然一滞,不可置信般喃喃道“逍……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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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两刻,城郊大营。
一身便装的张幼珍被逍然“请”进了郦元琛的帐中,他抬眼望着身前负手而立的身影,下盘极稳,虽背部略有佝偻,仍然不失老辣气概。
他苦笑了一声“郦将军。”
郦元琛回过头来,满眼复杂,犹豫了片刻才说“老夫与你无怨无仇,也没必要派人把你挟持来,但是有人想要见你。”
他伸手指了指帐中内里处,有一面帷布遮挡着,看不清里面是谁。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掀开了那面帷布。
陈裕卿一袭深青色便装棉衣,出现在了张幼珍的面前。
此时去往澜沧的吴王车驾中,大概载了一场空空如也。陈裕卿竟身处黄州大营中,与郦元琛混在一起。
张幼珍面上笑容愈发苦涩“殿下车架先行,本人断后,确实是让张某开了眼界。”
陈裕卿只是低眸观察着他的神色,半晌,吩咐道“郦将军,逍然,你们先下去吧。”
而身为此间主人的郦元琛竟然也听从了他的命令,没模没样地伸了个懒腰,虽未行礼,还是招呼着逍然离开了。
帐中仅剩张陈二人。
张幼珍打破了沉默,似乎已经意识到将要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他轻声问“殿下势必要这样做?”
陈裕卿看见他眼眸清澈,两眶白底黑仁的目色中仿佛汪着渑川的清水碧波。他恍然记起,在罗城的街道和周隐重逢时,她也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一样的清明自持,一样的清心自证。倒显得他情谊罔顾,深恩负尽。
他闭上眼睛,回避着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似乎是肯定的语气。
张幼珍突然笑了,像是放下了所有牵绊,最终迎来了自己的结局。周隐殚精竭虑换来的这短暂几个时辰,也耗尽了他此生所有的运气。
他开口,没有哀求的意味,也毫无倨傲的语气“殿下为时局所迫,不得不请张某来此,无可厚非。但是想要殿下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其实张幼珍落到此等境地,根本没有和陈裕卿谈判的条件,能否履行承诺,全在陈裕卿如何思量。
但是他仍旧把希望交给了这个曾经背叛过他的盟友。
陈裕卿开口道“你说吧。”
没说答不答应,只是让他先说来听听。
“第一,殿下要答应我,有朝一日,定要除掉蔡识。”张幼珍斩钉截铁道,随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目再度变得哀伤,“至于徐鸣……我已身心俱疲,便随殿下处置吧。”
陈裕卿颌首“我也有此意。”
“第二。”张幼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帐内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若殿下有一日践极大宝,要娶先帝之女徐燕安为后。”
他眉目坚毅,一字一顿“我与先帝相识于微时,本应携手共谋天下,奈何时运不济。但是先帝之恩,张某一定要报。”
若是徐燕安成为了皇后,那他也算是为徐家讨来了一个世代昌荣的机遇,也算是不负徐响的恩情。
但是陈裕卿摇头“这点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张幼珍步步紧逼。
陈裕卿别开目光,望向帐内跳动不息的烛火。它不断地摇摆耸动,像极了罗城那夜相依相伴的两支龙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