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白日,宫室之内,殿宇楼台间,比起夜里也热闹不了多少,周遭处在一片宁谧当中,严肃却并不压抑。更名不久的崇政殿内,倚着食案,刘承祐正在进食,有他喜欢吃的豆腐。
怀里,尚且抱着他的皇长子刘煦,快九个月大的婴孩,单手可提,不过长得开了,手感也比较实沉。虽在襁褓之中,但继承父母的优良基因,很是可爱。
刘承祐不怎么会抱孩子,但待在其父怀中,刘秾哥却很安静,不吵,不闹,更不挣扎,完全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一双乌溜的眼睛,十分灵动,盯着刘承祐的下巴看。
突然咯咯地笑了两声,刘承祐低头,看着幼儿白嫩的笑靥,也不禁流露出点轻松的笑容“怎么,你也想吃?”
说着,便将筷子间还夹着的一小块细软的豆腐,往他嘴边靠,有意思的是,刘秾哥还真配合着张开嘴,露出粉嫩的牙龈。旁边侍候的李婆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相阻“官家且慢,可不能给秾哥乱吃!”
那疾言厉色模样,倒微惊了刘承祐,筷子间的豆腐差点给抖落掉了。往自个儿嘴里塞了口豆腐,嚼了两口,说道“无妨,朕与这孺子相戏罢了!”
“老妇冲撞了官家,请官家恕罪!”见状,老妪倒是回过神来,谨慎地道。
“何罪之有!”刘承祐摆摆手“李婆,你照料秾哥,倒是格外用心,当赏!”
“谢官家!”老妪面色虽喜,但语气动作都透着安稳。
“好了,看也看过了!”刘承祐将孩子递给她,吩咐着“将秾哥带回仁明殿吧!”
“是!”
待老妪抱着孩子退去,刘承祐很快收心,三两下往嘴里刨食,用膳完毕,方才拿起一封奏章阅览起来,来自徐州的徐州的奏章。
“陛下!”殿前叩见的,是郭威与魏仁浦。
“二卿坐!”刘承祐吩咐着,目光在两个谦恭的表情上停留了一下,问道“王枢密怎么没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由郭威道“回陛下,王枢密去核查滑州禁军兵杖籍册,尚未还京!”
“哦!”刘承祐应了声,不以为意,探手拿起御案上单独拜访的一封奏书,对二者说“王枢密所进京外禁军整练事宜,二卿也都看不过了吧!”
“魏卿想来,更是了然于胸!”刘承祐还特意瞟向魏仁浦。
二人齐声“是!”
郭威一副安然状,平静地应道“王枢密所拟奏,考虑周全,略无疏漏,臣等以为,甚妥!”
“朕,也是这么看的!”刘承祐悠悠然地说道“朕已作批示,就照此着手整顿,从滑州驻军始。同侍卫司那边配合好,拟定遣派换防之军。”
往外调派驻防禁军,当然得从侍卫司下的马步军调动的,无他,兵力多。
“唔”顿了下,刘承祐又补充了一句“此番,就劳魏卿需多尽力费心!”
魏仁浦闻言微讷,不过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足够平静地,应了声是。
刘承祐这是打算扶魏仁浦了,郭威在旁,看得清楚。心中暗思,枢密院已经有他与王峻了,望了望刘承祐,天子当不会再往里边添火了吧
青天白日笼罩下,东京市肆间,虽算不得比肩继踵,人流如潮,却也热闹。一间市肆,坐落在市井繁华处,装饰颇具格调,人来客往的,生意倒是兴隆。
“此间酒肆,背后的主人,靠山定然足够硬!”雅室内,一名神采俊逸、气度不凡的锦服中年,把玩着青瓷酒杯,扫着窗外堂间的景象,说道。
“韩公何以见得?”其对坐位,一名短须青年,好奇发问。
“上门的酒客,都太规矩了!”韩姓中年,随口应道,目光仿佛深邃,嘴角微衔傲意。
这韩姓中年,便是韩熙载,此番从宣州节度推官任上,被唐主李璟,任命为使者,北上东京,出使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