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帝召勋贵于功臣阁的事,并没有多少隐瞒,如此大的动静,想瞒也瞒不住,因此功臣阁外早已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来自各方面的眼,试探打听,意图窥测大汉最核心的权贵们会商些什么,为可能发生的朝局变动做准备。
很是自然而然的,刘皇帝的功臣阁内的讲话,零零总总,陆陆续续地传扬开来,从勋贵到官僚,从宫廷到朝廷,自上而下。
当然,传播的过程中,少不了夸大其词、添油加醋,甚至以讹传讹的情况,于是,短暂的时间内,形成了朝野轰动的效果。
而震动最大的,毫疑问是诸勋贵之家,更具体得讲,是那些非核心、嫡出的勋贵子弟。嫡系子孙,那是要用来传家的,他们的未来仕途、军政,拓边垦殖可是苦活累活,是不可能让嫡系子弟去做这些既危险又辛苦的事务上。
如若成行,那些长久以来依附各勋贵家族的亲戚、故旧子弟们,今后的日子可就很难好过了。对于朝廷过去诸多对外垦殖上的宣传,能骗得了底层的屁民,也能蛊惑一部分不得志的庶出者,但终究难以瞒过那些更习惯吸血敲髓的权贵子弟们。
比起国内,域外的情况确实要自由些,也有数之不尽的财富资源供其发掘,但是,国内国外的条件那是天差地别,对大部分人而言,就是海外天天睡黄金床,泡玛瑙河,也不如国内。
好逸恶劳是人的天性,对于他们而言,舒适才是第一位的。虽然这些年,有不少勋贵家族子弟,都参与到海外拓殖中去,但这部分群体时至如今仍是少数,而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从事基础的货物贸易,真正放得下身段,狠得下心,深入拓殖事业中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了。
真正为之牺牲奉献的,还得是海军将士,以及那数以十万计的穷苦百姓,那同样是用命去填的。不排除特例,但这种苦,还真不是锦衣玉食的勋贵子弟们能够吃得下的。
刘皇帝那番“苦心”,他们也是不能理解的,何况,说得冠冕堂皇,根本原因,还不是想让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到海外给封国皇子们打天下......
当然,刘皇帝也不乎能否理解,不意他们的想法。把勋贵们赶出国,西进南下,到海外去发展,去祸害,这个想法,固然有些理想化,但是,刘皇帝也不奢望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只不过,对外既然放开了口子,那对内自可再加限制,严加约束,今后但凡敢为非作歹者,以国法严惩,也就不能怪他刘皇帝情了。
就是逼,也要逼那些管不住手脚,按捺不住剥削残虐之心的权贵们往外发展。另外一方面,大汉勋贵子弟成千上万,出去闯荡的人,哪怕能出百分之一的人杰,能有所成就,那也是为刘皇帝的开拓蓝图添砖加瓦。
若能发展壮大,最终形成一个新的食利阶层,一股新的军政力量,给国家带来新的可能,才是更为重要的。
同时,闯出去,还要走回来,掊敛国外资源财富,以反哺国内,这才是最终目的,如此方能形成循环。否则,还能真是为了发展海外,传播技术,带领域外土着走向文明吗?
勋贵们喜欢享受,这本身并没错,都能理解,大多数人都是凡夫俗子,刘皇帝也从不奢求他们能有多高的觉悟、多大的理想,他乎的,永远只是为他们享乐的物质来源,至于享受方式,他并不意,也很难干预。
卷恋故土,贪图国内安逸,这很好,也是应该,完全可以外边赚足了钱,敛足了财,再回来嘛,若是那样,没人会反对,刘皇帝甚至会大加欢迎。
过去的十几二十年,宣慰司那般卖力宣传,还不是为了权贵官民之间培养这种意识与习惯,也是薄有成效,前前后后,足有几十个“出海前一穷二白贱民、回国后腰缠万贯富豪”的例子,衣锦还乡,亲眼目的,从来比任何天花烂坠的宣传要更具说服力与鼓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