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她又为什么会为黄子佩流泪呢?
家丁们抱着虚弱的黄子佩,什么都想不明白。酒肆中的人早就将汤婆子拿来,这是整个酒肆中最珍贵的宝贝,现在就由村人们恭敬殷勤地送到黄子佩的眼前。如果黄子佩还醒着的话,一定很欣慰村人们有这样的改变吧。
但黄子佩经过这次短暂的清醒以后,一直到余氏赶来的前一天才真正开始好转。
那时郑冰已经为郑郄断掉的那条腿接起一条比较完好的假腿,两兄弟可以一瘸一拐地赶来酒肆看望黄子佩。黄子佩并没有注意到郑郄遭受的灾难,他只当是郑郄的腿脚不大灵便了。三人寒暄了很久,仿佛相识很久的老友久别重逢了一般。从郑冰的话中黄子佩得知,莲子的高烧也已经退下去了。
“他头天晚上倒没什么,毋婆婆说的,”郑冰坐在黄子佩的旁边,“但从第二天大清早开始,他就开始发热,说胡话,两个小拳头挥啊挥的不知道在打什么。”
黄子佩看见郑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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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很小的时候也这样过,真的,”郑郄挨着郑冰坐,偶尔插上一两句话,“那时他刚被毋婆婆捡来不久,才放到我们这儿几天,就发了几次热,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挥拳头。”
“他也是很凶的,”郑冰太执着于开玩笑,这让黄子佩有一种错觉,这前面几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三人就这样挤在酒肆中聊天,偶尔说几句自己的情况,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聊莲子。这样一直聊到家丁来找黄子佩喂些吃的时,郑氏兄弟才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腿,还好吗?”黄子佩吃着家丁们端来的腊肉,随口问道。
郑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随后说:“不是很好,就不要了。”
黄子佩这才发现郑郄的假腿。他慌张地放下腊肉,悲切地记起两兄弟第一次遇到自己时,郑郄拎着自己的包裹狂奔的模样。包括家丁在内的几人安静了许久,郑郄才开口:“郑冰,你先和黄大哥的人一块出去帮忙,我还有事想讲。”
郑冰收起刚刚开玩笑时的顽劣,跟随黄子佩的家丁一块走出了酒肆。但酒肆剩下的人仍然很多,毕竟这里是整个村庄最暖和的地方。在无数双耳朵的倾听下,郑郄对黄子佩说:“大哥,我被冻在倒塌的房屋中时还能想事情。”
“真的?”黄子佩仍然看着他的假腿。
“是,我那时想的很多,但都是冰凉冰凉的,”黄子佩不明白郑郄此时跟自己开玩笑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笑了笑。
“我在想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活下去,已经两天了,什么都没有吃过,喝的就是贴在脸上的冰,靠着呼气,后来甚至上气不接下气...”
“太不容易了。”
“是,虽然现在看着我这样说,颇有些大言不惭的意思,但是真的太不容易了,你们在屋子后面开了一个洞时,我是知道的。”
黄子佩想起自己望见冰窟窿里的郑冰时天上飘下的鹅毛大雪。
“想知道您为什么背了一块石头回去吗?大哥用来捐献社田的银子还完好无损呢。”
黄子佩睁大眼睛,目光也从郑郄的假腿上移开,他发现整个酒肆的人都在看自己。
“大家都知道了,您想要帮这个村子,想要开社学、捐社田,这本不是大哥一个人的工作,”郑郄认真地看着黄子佩逐渐黯淡的眼神,随后靠在他的耳朵边,讲了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是您的家丁们告诉大家伙儿的,要不然您现在应该还在毋婆婆那边...”
黄子佩黯淡的目光重新变得熠熠。他听着郑郄的话,同时又认出了酒肆中站着几个曾经殴打过自己的村人。几束目光相遇时,羞惭的眼睛纷纷避开了。
那堵矮墙经过了这些天的大雪,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