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佩靠过去,也不管脏,就拿袖子替他拂去木碴,擦净额头。莲子冷冷的目光没有吓退黄子佩,他将莲子揽住,转头询问毋婆婆:“他的眼睛是怎么整的?”
莲子在黄子佩怀里哆嗦了一下。
“这样大的小孩,又在这种穷村子里,闯不出大祸,也没什么危险的玩物,只能是他的父母折腾的呗,”毋婆婆裹紧风帽,时不时地调整双脚,以便让她略显臃肿的身体挤在这一张凳子之中,“我将他捡回家时,他的父母还来这边大闹了一阵呢。”
“抱歉,”黄子佩追问,“他的父母莲子现在...还在世?”
“那是自然,他才多大?”毋婆婆抬起下巴示意莲子,莲子便挣脱了黄子佩的胳膊,转而跑到毋婆婆身后躲藏,“他的父母将他丢在村中的路上,难道我要站在一旁看吗?后来竟还要跑到我这里要人,真是没有良心,这种人几贯钱就能打发。”
黄子佩不由得又仔仔细细地看了莲子几遍。
“所以,你过来有什么事?”
“我是想借婆婆家的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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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头还有,自己去挖吧,”毋婆婆厌恶地将脸藏到风帽之后,等黄子佩要出门了,才说,“你也是个没有头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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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地里挖得手指甲都上翻以后,黄子佩终于将深埋在雪下的锄头翻了出来。他累得几乎瘫倒。同时他也绝望地察觉到,自己的嗓子又开始隐隐作痛,鼻子也开始发闷。不知道郑冰怎么样,黄子佩想到。他扛着锄头,从毋婆婆门前走过。
“等等,等等,”毋婆婆头一次在黄子佩面前表现得这样慌张,“你这是去哪?”
“救人,”黄子佩向毋婆婆道谢,“用完之后我立马就还回来。”
“别还了,你就这样扛着它一直跳到滦河里去吧,”毋婆婆又恢复了她刻薄的样子,“不过,你不是去救郑郄吗,怎么又往那边走?”
“我不救郑郄,我救别人。”黄子佩有一种错觉,曾经为黄子佩提供栖身之地的矮墙已经塌了,他认为自己必须要加快脚步。
“那你去吧,郑冰小儿掉眼泪的时候,你可别假惺惺地跟着哭。”毋婆婆扭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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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佩一睁眼,雪地上的余晖就在他的鼻尖,大半天过去了。额头和嘴角的伤让他做不出任何表情。勉强支撑着爬起来后,黄子佩痛苦地发现管毋婆婆借的锄头也已经不知去向。他坐在白净的一块雪上,身旁是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土地。
黄子佩没有东西拄着,所以走了两步就又倒下了。幸而有人从后边扶了一下,否则黄子佩的头就要结结实实地磕到那堵矮墙上了。黄子佩不用看的都知道是那位酒馆掌柜,他的身上暖融融的,刺鼻甚至有些腥的酒味混着其它的味道钻进黄子佩堵了许久的鼻子。
黄子佩的想法是错的,身后这堵矮墙并没有塌,还好好地立在原地。
“您还好吧?”
酒馆老板无奈地笑了笑:“这话不应该是我问阁下吗?”
“您帮了我,不会被打吧?”
“不会,他们还想喝酒呢。”
黄子佩向酒馆老板要了只剩把手的笤帚,就这样一撑一撑地回去了。路过毋婆婆门前时,黄子佩第一次在这个村子里听见了那么大声的笑。
“你看,”毋婆婆笑得把风帽撇到了一边,“我说什么来着。”
黄子佩赞同地苦笑,但他并没有灰心。穿过毋婆婆家门前的那条小路以后,他再一次回到了郑氏兄弟的房屋前。
簪娘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