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发呆,吴世璠不知所措,卫萝和卫莺攥紧了衣袖。
“肯定吗?”吴世璠率先开口。
大夫点头,这可是他忍着马车的颠簸再三确认过的脉象。虽说他不是锦衣玉食的宫廷御医,可也不是什么糊弄玩命的庸医。
吴世璠向卫晟伸出手时大夫下车了。他偷看了一眼那位刚刚得知怀孕消息的娘娘。天边的乌云与地平线连在了一起。
吴世璠搂着卫晟,心里十分复杂。他自己还很年轻,对孩子没有什么概念,也从未想过自己要做小不点的父亲。至于怀中的女子卫晟,他对她也远不及对郭叶那般宠爱。看她苍白的脸上竟没有一丝喜悦,哪怕连强装出来的高兴也不曾流露。吴世璠没有生气,反而愈发愧疚。
卫晟倒在吴世璠并不宽阔的怀中,望见车窗外卜峰坐骑的蹄子。她想念起在别院的日子。心与匆忙赶路的队伍背道而驰。延着车辙和马蹄印一路向西,云南府的江水树木在卫晟的心里迎过来。绕过正在为吴世璠收拾离开后的处所的仆役,卫晟将思绪停在自己居住了好些时候的别院门前。父亲送她出嫁时一定也没想到,卫晟竟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度过她本应焕发光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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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如今怀了孕,身上的赘负更多也更沉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卫晟从前在家中自省一日的过失时,常对自己的错误发出这样的疑问:“这该如何是好呢?”不过那时候有父亲母亲二人的建议,如今只能靠自己和面前的两个小丫头了。
卫莺和卫萝不像卫晟想得那样多。吴世璠在场,她二人不敢太过放肆,只能用躲在背后的手你捏我一下,我顶你一下。在姑娘们看来,怀孕是值得欢闹庆贺的事情。可自家小姐苍白甚至发灰的脸色又让姑娘们有些担心。哎,这皇太孙到底要到何时才松手?
吴世璠松手了。
他改为扶着卫晟的肩膀头说:“正好赶在行军时查出来,也就不能让你好好休息了,这两天先将就一下,等到了贵阳府,一定要办得隆重些。”
“我想见我父亲。”卫晟恳切地说
“想见父亲?自然,”吴世璠探出头喊到,“卜峰,去将卫朴大人请过来。”
卜峰得了命令,一路策马跑到队伍中间。他并非什么都不考虑,而是焦虑外加恐慌迫使他不去多想。
“卫大人,皇太孙有请。”
郭壮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匆匆勒马准备掉头的卫朴,追问卜峰:“卜将军可知道是什么事吗?”
卜峰摇了摇头。郭叶虽然不讲什么道理,可也简单好懂。可她父亲就不同了。卜峰肚里虽没有多少文墨,可董卓曹操他还是认识的。不知道哪一次执行命令时,他听到了最让他心悸的闲言碎语:“这郭壮图怕不是要效董卓与曹操呢。”
卜峰从此对郭壮图长存戒心,非紧急要务,他尽量避免与郭壮图的直面交锋。以免被老练的他看出自己的提防,从而误会吴世璠,做些出格的事来。
郭壮图思索了一阵,又问到:“是卫娘娘要找卫大人吗?”
卜峰支吾:“是...但...皇太孙想必也有些要讲的话——”
卜峰想抽自己一耳光。
“看来卫娘娘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否则以她的性子,不会在行军途中特意把卫大人叫过去。”郭壮图回头对方光琛说。方光琛抿嘴笑了一下。
卜峰的脸都红了。他没想到郭壮图这样直接地在自己面前猜起了吴世璠和卫晟的意图。
卫朴等不及,已经先行离开。他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
簪娘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