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唱曲,一个近看烛火,一个遥对月亮。彼此之间虽不致一辞,也能感到对方的温暖和沁凉。
夜晚对于这两人来说,并不难熬。
可对于少女博罗克沁来说,夜却是漆黑沉重、难以忍受的。
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白天满都海的话彻底吓到她了。博罗克沁这才意识到,自己作为公主,不单只是享受舒服优渥的生活,还会在不知何时被当作一个宝贵筹码嫁出去。
她根本就不敢开口问满都海自己要嫁给谁,想自欺欺人聊以**。可一到了夜晚,绝对的安静来临,博罗克沁还未成熟的心就恐惧得不行。
这个帐篷也变得陌生起来。因为说不准元旦前后的什么时候,满都海就会领着一位高大魁梧的领主来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这是她的丈夫,然后无情地将她从这个住了很久的小帐篷中带走。
从小在部落纷争、权力更迭环境下成长的博罗克沁明白,如今蒙古本部已到了关键的节点,大汗与副汗接连过世,满都海急需盟友,为此不得不将博罗克沁和伊克锡两位公主许配出去,以保全整个部落和北元。
能为蒙古本部尽力,对于一个草原女子来说是十分光荣的。但夜深人静时,谁又知道这颗柔软的心是否会因前途未卜,青春沉落而疼痛不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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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罗克沁长叹一口气,缓解胸中的沉闷。
她有时很羡慕伊克锡。妹妹的年纪太小,稀里糊涂地度过每一天,倒也能开心快乐。可她同时也很不忍,伊克锡的年纪比自己还小,竟然要嫁给那位像熊一般强壮的火筛。等伊克锡长大了,明白过来,或许会在心上留下一道难以消去的伤疤。
但火筛左右是个正派高尚的蒙古男儿,将伊克锡交给他,好歹可以确认不会出什么乱子。但自己呢?自己未来的夫君是谁。
博罗克沁又觉得自欺欺人是愚蠢的,她后悔白天没有找满都海问清楚。
博罗克沁翻身下床,掀开帐子,一阵冷风窜入,冻得博罗克沁抱紧胳膊。正准备回帐篷,却看见塔岱拉正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准备离开。
博罗克沁几乎是像箭一样飞奔过去,不管自己还穿着睡袍。
“博罗克沁公主?”塔岱拉倒抽了一口气,“天哪!公主,您不冷吗?”
他几步赶到博罗克沁身边,刚想领她进屋,博罗克沁便一把抱住了他。
“塔岱拉,能带我走吗?”博罗克沁喃喃道。
“这深夜里,公主莫不是想去哪玩?明日塔岱拉一定带公主去,现在先回帐篷里吧。”塔岱拉催着哄着,博罗克沁只是不撒手。
“我被母亲许给别人了。”博罗克沁委屈地说,半天没有回应,她挂着泪珠抬头。
塔岱拉正用怜悯的眼光注视博罗克沁的头顶,见她抬头,忙帮她擦去眼泪。
“可怜的公主,”塔岱拉不住地说,“小小年纪便……”
“我让你带我走!”博罗克沁生气地瞪圆眼睛,泪水还在滑落。夜风从宽大的睡袍下钻入,让她手脚冻得和冰一般凉。
塔岱拉没有回应,而是一下一下拍着博罗克沁的后背。他的眼神不带一点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怜悯。
博罗克沁抹去眼泪,转头向帐篷走去。柔软的草叶抚摸她冰冷的脚踝,好过寒风刺骨。塔岱拉逐渐被她甩在身后,沉入黑夜。
远处,杜白乘的帐篷已经熄灯了。
簪娘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