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立的拜住上前,将《大元通制》的审议名单递给张珪过目。
“拟出的名单里蒙汉两族官员大致折半,也有老先生的旧日同僚,先生以为呢?”拜住两手交叠,问得自在。
“一切听凭皇帝安排。”张珪仔细阅过后,交还名单,低头作答。
“老先生不必太拘束了,和刚见到朕时一样就好。”硕德八剌热情地说。
他看着张珪接过《大元通制》的审议名单,心中仿佛沸水一般,飞溅着滚烫的泡沫。硕德八剌突然觉得,自己追求的东西在那么一瞬间,似乎贴近了双眼。
张珪离开时,硕德八剌还特意叫人拉了一辆小车来,由宫中的侍从搀扶着张珪上了小车,好生将他送了出去。
“若不是宫里宫外都有人看着,我,朕就亲自送张老先生上车了。”
硕德八剌望着通往宫门外的大路小声说。
“皇帝刚刚的举动已经足够蒙古大员们嫉妒议论一阵的了。”拜住拢着手笑道。
“各个都比朕的年纪大上快一轮了,还逮着这种事情啰嗦。”硕德八剌不满地说。
见周围只有些禁卫军,硕德八剌拖着拜住来到殿后,揽着他的肩膀问:“拜住,我最近在苦恼着一件事,你说,去上都应该带谁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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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去蒙古贵族聚地,皇帝总不可能带一帮汉臣。”
“是了,我怎么会将他们往火坑中推?”硕德八剌望着自己的手纹,“哎,一要回草原的家,我竟连同行之人都找不出吗?”
“皇帝为此伤感吗?”拜住不紧不慢地问。
“皇帝怎能伤感?快想!”硕德八剌推了拜住的肩膀一下。
拜住笑呵呵地问:“恐怕皇帝不是想让臣给定主意,而是想从臣口中听见皇帝早已想好的人吧?”
“你真是,”硕德八剌服气地笑了,“我想带铁失去。”
“铁失?”
“并不是我信任他,”硕德八剌低垂着眼睑,“而是我想度量一下他这人到底可不可取,为了速哥八剌,我已经将额外的宽容分了他许多,但他似乎没有领会到,依旧跟那八思吉思和锁南厮混。”
感受到身旁人的沉默,硕德八剌连忙打趣:“给那榆木疙瘩最后一次开窍的机会,省得他再惹丞相大人不痛快!”
拜住低头淡淡笑了一声。
在拜住斥责铁失之前,硕德八剌还从未见过一向潇洒的拜住发那么大的火。
那时硕德八剌下旨废去八思吉思的官位,又打算进一步对惩处锁南。他已经尽量将铁失搁置一旁,不做理会。可那人表现的不大灵光,在硕德八剌和拜住面前不晓得避讳此事。最终惹得拜住恼怒,当堂将他骂了一顿,说当时身为御史大夫的铁失不知引荐人才,却把八思吉思推上高位。直骂的铁失改换为了一副谨慎模样才罢休。
一开始硕德八剌也被拜住吓了一跳,静静地听他责骂铁失,过后还与拜住闲聊,试图缓解丞相罕见的怒火。可离了朝堂,硕德八剌却越想越好笑,等到晚间在皇后速哥八剌处用膳时,还在回味偷笑。速哥八剌在一旁瞧着,好奇得很。
“皇帝此去上都,是要带些亲卫军。”拜住没有理睬硕德八剌的玩笑,正经地计划着。
硕德八剌沉默许久,对拜住说:“恐怕要将左右禁军全部带上。”
拜住转头,略带些惊讶地问:“皇帝的意思是,常驻……”
“嘘,”硕德八剌掩住他的嘴,“先不要说出去。”他满意地看着拜住意外的眼神,调侃道,“不然丞相以为我这几天殚精竭虑安排大都诸事是为了什么?”
拜住锁紧眉头:“皇帝三思后行。”
“这是自然,”硕德八剌看着辽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