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跟琴师熟了些许。
琴师看我的时间也多了一些。
我有问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然而琴师只是淡淡的笑了,嘴角勾起了一个让人惊艳的弧度,略略抬头,眼睛看向很远的远方,
“很早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琴师跟我说过,弹琴最重要的是情感,其实我不是京城里琴艺最娴熟的小姐,但我是里面琴声里蕴涵的情感最多也最真挚的,这也是他选择我的原因。
“琴声是有灵性的。”他总是这么说。
琴师的那把琴唤作“遗音”。
“这个名字是谁取得啊?”
“故人。”他轻轻勾了勾唇,不再多言。
琴师很爱他的琴,他时时刻刻都带着它,没事的时候便拿出来轻轻擦拭,动作轻柔的像对待爱侣,有时我会嫉妒的想,这肯定是哪个女孩子留给他的。
琴师的琴曲总是蓄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听着人难过极了。于是我听着听着,便不由得落下泪来。
我第一次落泪时琴师很惊讶,他停了下来,走到我跟前,问我听出了什么。
我抬头看他“你在难过。”
他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只是帮我擦了擦眼泪。
我的琴艺越来越好,有一天琴师跟我说,你现在琴艺也是京城最娴熟的了。
“但是还不够。”他意味深长的说。
我和琴师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琴师看着冷漠,但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他对我真的很好,可惜的是,他总像长辈宠孩子一般,而我希望他平视我。
他会眉目带笑的望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看我和看别人的不同;他会温柔的帮我拭去嘴角的食物残渣;在我生病的时候他会罕见的流露出担忧的神情;他会虚虚的把我环在怀里手把手的教我,但眼里却毫无杂念。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流逝下去,直到那一天爹爹把我叫进屋里,想让我入宫。
我没有选择的同意了,尽管并不情愿。
琴师知道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他慌乱。
那天最后一节课上完了,他却没有离开,久久坐着,后来他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认真的望着我,“我不想你去那种吃人的地方勾心斗角,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看着他,他的眼里只有真诚与焦急。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希望他能像对待大人那样平视我。
我笑了。
然后我跟他说我没法跟他走,爹爹已经和皇帝通过气,如果我走了,我家人就得为我的任性买单。
他于是立刻收起了眼底的不安和慌乱,用像平时那样的语气淡淡的跟我说是他逾矩了。
然后转身告辞,我一直目送着他远去。
他没有回头。
于是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而在我入宫的那一天,他托人送来了东西。
是他的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