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听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唯有称是。
天子道“吏部尚书的任上,既是廷议首推陈有年,那么还是用他。若他三辞,那朕下旨钦点就是。至于朝鲜那边还从俘虏上问出什么倭情?”
王锡爵道“朝鲜倭寇有十余万是真,平壤处虽杀伤两万余,但尚有五六万在釜山停住。而倭奴本情,实欲占朝鲜,以窥大明。”
天子点点头道“倭奴野心不小,既然如此朝鲜那边朕还是全权委以林延潮,如果廷议宁波开贡道,先生看有无把握?”
王锡爵道“朝臣都不愿意与倭寇有往来,贡道设在浙江,恐怕满朝浙籍官员都不会愿意。”
天子莞尔道“这天下浙江的官最多嘛。”
王锡爵道“但是林延潮曾与老臣言,与山东巡抚都言过,打算将贡道设在朝鲜,同时在朝鲜设镇屯兵屯田,通商惠工,以省挽输之用。老臣与两位阁臣都商议过,此策可行,在朝鲜设镇,不仅可以震慑朝鲜,还会威服辽东女真诸部,只是老臣担心朝鲜担心吾有并吞之意。”
换了以往天子肯定会有所考量,担心两国几十年的邦交,但他现在听闻有石见银山后,则是完全有了另一个想法。
“朝鲜国主当初请求内附之时,朕岂有吞并之意?还不是助他复国,而今他竟还有二话!”
王锡爵道“林延潮写信予内阁,可以行人司行人对朝鲜国主以分国来施压!老臣与两位阁臣不敢擅专,还请陛下明示!”
“朕当然准奏!”天子道,“是了,林延潮为何写信,而不写作奏章?”
王锡爵道“军国大事,外头一旦预闻,恐怕事没有办成即走漏了风声,不利于办差!”
天子道“正当如此,以后林延潮的奏疏不必经通政司,六科抄发!若林延潮真能将倭寇尽赶下海,还能达成封贡之事?那么朕……”
说到这里天子口风一停“那么……”
天子看向了王锡爵“朕不是吝啬赏赐。朕可以将吏部尚书给陈有年却不给他,朕的意思已是很清楚了。朕可以赏他为王守仁!”
王锡爵离开乾清宫时,外头已是刮起了阵阵秋风。
还是田义亲自送王锡爵出宫。
王锡爵面色凝重一路上不与田义交谈一句,田义则是默默地笑着,仿佛早知如此。
田义故意道“哎呦,方才还是大晴朗的天,这一下风云突变,转眼就要下起雨来,由此可见天有不测风云,天意难测,老先生,你说是吗?”
王锡爵抚须看了田义一眼,然后抬头望天但见天低云暗,秋风之下更显几分秋寒。
王锡爵没有理会大步而去,留着了脸色发僵的田义。
此刻乾清宫里,张诚与陈矩二人边走边聊。
张诚一面把玩着一头手里的御猫,一面道“要推行新政,更张朝纲就要有人揽权!王老先生明知皇上最忌惮此事,故而抬出了此事,来规劝天子减用度,缓催科,养民力,立太子,最后还阻林三元出任吏部尚书,此策不可谓不高啊!”
陈矩点点头道“我等是不是揣测过多了,可能王老先生只是一心为了社稷,为了天下啊!”
张诚笑着道“到了你我这个位子,怎么还会说这样的话。一心为了社稷,为了天下,这些话从小臣口中说出还说不定能当真。”
陈矩摇了摇头道“未必如此啊!”
张诚叹道“听我一言吧!若说皇上不会让朝堂再出一个张太岳!那么王老先生是不愿他在致仕时,林三元再回到朝堂的!。”
陈矩神色凝重。
这边王锡爵回阁处置了公务后,然后趁夜回府。
回府时果真下起了大雨。
王锡爵在轿厅下轿时看着天井里这大雨,不由念了一句‘一阵秋雨一阵寒’,然后这才步入府中。
其子王衡听说王锡爵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