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被天子下令在家闲住的中旨后,果真即在家不出。
要知道中旨没有经过内阁票拟,甚至连个七品官都是罢免不掉。
但对于司礼监太监冯保而言,却是够了。
大明朝的二号人物,张居正在位时,也可与之平起平坐的冯保,就因这一道圣旨权位不保。
太监在百官面前如何作威作福,可在皇帝面前就是家奴,天子要革去冯保的职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当然因为是中旨,冯保在家闲住的消息,大多数官员都是不知情。
冯保闲住后,内阁次辅申时行,上本称病,向皇帝乞假。
然后太子宾客礼部右侍郎陈经邦以病乞假。
内阁大学士里,申时行与冯保,张居正最近。申时行以此举表示自己置身事外,并交出协理票拟之权。
而陈经邦亦是张党旧人,当初张居正致仕时向天子推荐名单里的九人之一,名列于御屏上。
随即皇帝允申时行暂假数日,内阁之事先由张四维总摄,再命太医探视申时行之疾,同时也命中使耿清颁赐,牢豕粲醴等食物给陈经邦,以作安抚。
皇帝用此举表示安抚二人,表示朕仍信任你们。
数日后,对张居正,冯保的反攻倒算即开始了。户科给事中王继光参工部尚书曾省吾十罪。
张四维一党的打击也很有针对性,冯保这时被天子勒令闲住。
但如何继续处罚冯保,皇家还没有明说,只是让他闲住。可能念在冯保辅政多年的旧情,天子会网开一面。
这时候若上本打击冯保,实属不智。
所以王继光先弹劾曾省吾,璐王王府就是由曾省吾亲自督建的。
冯保正因此事在太后那失去信任的。冯保贪墨倒台,你曾省吾恐怕也不干净,故而张四维先选曾省吾来弹劾。
不过在王继光弹劾曾省吾十罪里,却没有修建璐王王府贪墨这一条,因为若弹劾此事,会令敏感的李太后,以为他们反对修建璐王府,甚至反对从国库挪动军费给璐王采办。
冯保珠玉在前,百官都明白,这璐王大婚的事,就是一个雷,谁碰谁死。
李太后敢动用五百九十万两白银来给璐王大婚之用,这是何等天文数字。隆庆元年时,太仓银(国库)岁入两百零一万,承运库(内库)岁入一百万金花银,一直到了万历九年,实行一条鞭法后,太仓银岁入也才增加至三百七十二万两,承运库岁入一百二十万两金花银。
李太后敢用相当两年国库的收入,给儿子办婚事,甚至连九边的军费都挪用了,这老太太的私心,百官都清楚着。
这一次李太后五百九十万两花完了,又盯向国库银,问户部索要银十余万两采买金珠,户部这才受不了提了几句,恳请老太太动用内帑了,不要再盯着国库这一块了。
要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份上,否则这个事谁敢讲一句。
所以王继光弹劾曾省吾的奏章里,没提曾省吾修建璐王王府一字,列举的十罪里,也多是莫须有的罪名。
但就是这样的奏章,把一名工部尚书弹劾下马了。
申时行借称病来撇清干系,余有丁唯唯诺诺,内阁里就是张四维一个人说得算,当下天子勒令曾省吾致仕。
曾省吾一倒,意味着大清算的开始。
随即山东道御史江东之劾冯保亲信,锦衣卫指挥同知徐爵,罪名里说吏部尚书梁梦龙,用银三万两托徐爵贿赂冯保,又将孙女嫁给冯保的侄儿。
御史邓练、赵楷又上书劾之梁梦龙。
天子之后下旨,徐爵下诏狱,严讯后再送刑部。
至于吏部尚书梁梦龙勒令致仕。
一口气吏部尚书,工部尚书都被劾倒,除去了冯保左膀右臂。
之后天子下令张宏为司礼监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