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正在门前扫雪的于伯见了停在门前的马车,立即搁下扫帚上前满脸喜色,对刚下马车的林延潮道“老爷,今日这么早就放衙了?”
林延潮笑道“是啊,叫些人来帮展明,把车上的物件都搬下来。”
于伯应了一声,当下回到轿厅叫了一句,两名下人就奔了出来,向林延潮行礼后去往马车上搬东西。
林延潮方走入大门,陈济川立即迎前。
陈济川道“老爷,又请了两个下人,两名丫鬟,不知如何安排?”
林延潮道“下人你看着安排了,月例银子,还是依着老规矩。今日来府上第一天,给他们加几个菜,晚上有贵客,我就不与他们说话了,改明日吧。至于丫鬟嘛,就拨到上房,看夫人怎么说。”
随着林延潮官位显赫,应酬日多,家里的下人丫鬟,也是越添越多。陈济川称是离去。
林延潮到了正堂稍坐,徐火勃,孙承宗二人都来了,一称老师,一称东翁。
林延潮先问了徐火勃的学业,然后道“我不在家时,你要多向孙先生请教。”
徐火勃道“回老师,孙先生才学卓识,胜于我十倍,这几日向孙先生讨教,实获益良多。”
孙承宗笑着道“东翁,只是相互切磋吧,惟起的文章实我之上,我看明年我们同赴顺天乡试,惟起把握应比我更大才是。”
徐火勃连忙道“孙先生学究天人,你这么说,火勃着实诚惶诚恐。”
林延潮见徐火勃如此虚心十分满意,笑着对孙承宗道“孙先生,我这弟子虽资质平平,但在好学求知上比他人有一日之长,你不妨多教教。”
孙承宗听林延潮这么说,只能应下,无奈地笑着道“东翁这么说,孙某实是惭愧,若是二老爷能有惟起这份虚心就好了。”
徐火勃笑着道“孙先生谬赞了。”
孙承宗又道“昨日我出门见几位昔日同案时,见东翁在经筵辩经时所言,被人从邸报上载为文章,眼下满城读书人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事功之学。此刻不知多少读书人在挑灯也读,掩卷绕室呢。”
林延潮闻言心想,果真不出自己所料,经筵辩经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这京师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名利场。
自己以往在家里写一本尚书古文疏注,半年一年方才有些名气。而身在京师就不一样了,邸报一出,官员和读书人纷纷传抄,这还没天名声就起来了,去年的漕弊论,也是如此。
不过林延潮也有在其中推波助澜,邸报是由通政司出版,若非他下大力气,塞了一笔钱给通政司的管事官员,否则这经筵辩经的文章还不一定能放在邸报上。
这就相当于后世,林延潮的言论上了‘人民日报’,这既是为己扬名,其中也有几分投石问路的意思。当然理学读书人认为求义不求名利,花钱给自己打这样的事,也只有林延潮这等事功派才干得出来。
林延潮先向孙承宗问道“读书人有何反应?”
孙承宗道“眼下邸报才抄行日,众人反应不一,我担心东翁会引来不小的争议。”
林延潮料想邸报一出,自己事功之学会遭到不少理学老学究的激烈反对,但他还是觉得利大于弊。
“孙先生依你之见呢?”
孙承宗听了一愣,然后道“东翁,平心而论,整日言及读书经世的读书人,实也是不少,看看茶楼里,以及书院中就知道了,但不少读书人整日却流于评论国事,好放大言,仿佛只要自己任事,就能革除天下之弊。事功之学,本意确实不错,但依我看能不能成,主要是看事于不事,谈与不谈,否则还不如性命之学。”
林延潮从孙承宗所言可以听出,他的观点与星差不多,整日空谈心性的人固然遭到鄙视,但这边又不去做事,以抨击国事为业的键盘侠,也好不到哪里去。反而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