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是来到大堂上坐着,有的人在下棋,有人diǎn了酒菜在吃,有的人则是在大堂上负手走来走去。
大部分人都是坐着干等,也有少数强作镇定的。
此刻仍有春寒,但不少人额头上的汗水却是一滴滴的落下。
林延潮把别人看得清楚,但自己也不是若无其事的。他坐在堂上,但见快马一路路而过,马蹄扬起轻尘。每一次快马行过,就仿佛踏在自己的心尖般。
而坐在自己一旁的几个举人们,每当有快马经过时,都忍不住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到门前看一眼。
然后拿着喜报的快马,向会馆门前呼啸而来,再呼啸而去,林延潮见得他们脸上都是失落。不过林延潮不能免俗,坐在那患得患失起来,只是他面上保持着稍稍的镇定。
“反正已是尘埃落定,就算是再担心,也不会进一名,大家说是不是。”
一名举人开口安慰道,众人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捷报河南商丘老爷,杨讳镐,高中庚辰会试第二百八十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报录人扯着嗓子喊得,隔着两条街也是听得见。
会馆里众人听了一并道“是河南会馆啊!”
说完露出满脸的羡慕,接着河南会馆那吹吹打打起来。
这位新晋贡士如何如何高兴,大家都不得而知了,只能在脑中想象这吐气扬眉的一刻。
林延潮则是听到‘杨讳镐’的名字时,不由一愣,杨镐,这位哥不是历史上萨尔浒之战主帅吗?居然与自己同科赴试。
林延潮正想此事,一旁的刘镇对几人道“要知道会试排名,虽不能决定殿试时的排名,但仍有参考借鉴之用。会试前十名,必是为张懋修,张敬修,张泰征等几个内定了,这样也可为他们殿试时造势。”
说到这里,刘镇看向林延潮道“而宗海兄,就算以你的才学,众所周知。考官要取你,要么是低低取了,要么就是高高在上,绝不会居中游。至于我们几人若是百名以内,也没有希望的。”
叶向高在旁道“刘兄,你看事太偏激了。”
刘镇听了一副你爱相信就相信,不相信拉到的样子道“叶兄,你若是不信,且看我一会是否言中。”
事实上林延潮也觉得刘镇的话有道理。
说话间突听得外面声音传来。
“捷报湖广沅陵老爷,余讳鸣化,高中庚辰会试第二百六十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报录人敲锣打鼓地从会馆门口的彩棚下经过,看着眼皮子底下这一幕众人都是一阵心热。
而这时砰砰两声!
湖广会馆竟是放起了烟花,这时还没到黄昏,天色还算明亮,但湖广会馆不等后面名次出来,提前放起了烟花,显然是一副存货很足的样子。
众人看着墙外的烟花,一名举人目不转睛,痴痴地道“这烟花真美,若只为我燃一次,此生也就值了。”
林材宽慰道“烟花之物,不过转眼即逝,有什么可恋栈的。”
这举人看了林材一眼,忽道“谨任兄,我是不是这一科中不了?”
林材出言安抚道“这还早着呢,只是到了两百六十三名呢!”
话音刚落,这边马蹄声传来,上面人大呼道。
“捷报河南商丘老爷,魏讳允中,高中庚辰会试第二百零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这么快就二百零三名了!”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海里划过,这一刻大家的心情,顿时跌落。
一百名就这么过去了,福州会馆内是一人没中。
这魏允中,是河南解元,与顾宪成,林延潮,汤显祖齐名的才子,他也只是低低取了二百零三名,可见会试有多不易。
又等了一阵,天马上就要黑了时,一匹快马到大门前停下。